沈琅悄声说:“这叫积功德,有福报,今日咱们所求之事定是有门!”
钟氏这番话点醒了客栈众人,都是来求神拜佛的,眼下神佛有难,袖手旁观岂非遭天谴?
是以沈家兄弟俩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个壮汉跟了上去。风太大,撑伞无用,一行人披着蓑衣往山上赶。沿途皆是深深浅浅的水坑,碎石还多,沈琅几次险些被绊倒,抬头一看却见沈骤已经走出好远,平日软绵绵的人这会儿健步如飞。沈琅目瞪口呆,边追边喊道:“喂!也、也不至于,那个香囊丢了就丢了吧!”
奈何风雨交加,前面的人似没有听到他说话。幸而倒塌的禅房并不多,被埋在禅房里的香客很快就被抬了出来,但其余屋舍却也都被雨水浸泡,水位都没过膝盖了,实在无法住人,住持只好将其一并安排在供奉神像的偏殿。
李繁宁站在廊下,看殿内支起了一张张竹床,住持进进出出,指挥着弟子烧火煮汤。
青渡打着伞却于事无补,雨吹进来了,眼看李繁宁鬓角的发都湿透,青濩忧心心道:“公主,咱们也进偏殿吧,委屈一夜,明日雨停咱们再下山。”“这里住不了。"李繁宁望着脚下逐渐蔓延到台阶的积水,她抬起脚尖踩了两下,冷静地说:“半个时辰,这里就会被淹成河。”青渡深吸一口气,“邦.……
李繁宁侧身看向殿内的人,没什么情绪地说:“后山地势高,叫她们挪地方吧。”
前两年天灾不断,上年长安也发过一次大水,在春日雨季,比眼下的情况要严重多了。
当时正赶上疫病高发,执鸾司不得不借调人手,是以李繁宁对眼下的情形还算游刃有余。
也胜在玄真庙虽是女子但动手能力不逊,众人搭棚的搭棚生火的生火,很快就初具雏形。
沈骤一行人赶到时棚子已然搭建了一半,他赶得急,这会儿猛然刹住脚胸腔起伏不定,远远就看到李繁宁站在四面透风的凉亭下,衣裳已经湿到风都吹不动她的裙摆。偶尔有小尼姑跑来询问什么,她便一脸淡淡然地指挥人做事。没人时她低头蹙了下眉,公主也不想被困在雨里,她游离的神情下浮出点躁意。
但一转头对上雨中那双眼睛,李繁宁霎时屏息顿住。她愣了片刻,似有些不敢相信。
那边沈琅终于赶上沈骤,气喘吁吁地搭住他的肩,“我说你、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他说话时无意识顺着沈骤的目光一瞥,随即倒吸一口气,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沈琅狠狠搓了搓眼睛。
沈骤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她,他不动声色地将李繁宁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上前道:“公主。"<1
李繁宁动了动唇,当即提起裙摆走下台阶。那最后一个台阶挨着个不大不小的水坑,李繁宁顿了顿,把手递向沈骤。沈骤亦是一顿,两人隔着雨幕对视须臾,他伸手牵住她。1“你怎么回来了?“李繁宁借力迈过来,把伞举过他头顶,并不掩饰自己知道他来过。
也不问他为何知道自己在这里。
她的伞在风里拉扯摇拽,这时那几个随行的壮汉也匆匆赶到,招呼沈骤搭建剩下的木棚。沈骤回过神,说:“途中遇到两个师太,得知庙里出事,我来搭把手,官府的人恐怕要雨停才能到了。”
“哦……"李繁宁偏首看了看那些人,依依不舍地松开沈骤的手,道:“那你去吧。”
沈骤点点头,转身时便松了口气。
但没走几步,他又绕回来,“公主身边的侍女呢?”李繁宁抬了下眼,沈骤便看到旁边正忙着烧水的青腹,于是道:“跟我来。”
李繁宁怔了怔,也不问沈骤带她去哪儿,抬脚便跟了上去。沈骤领她到了一处屋舍背后,正好将风挡得严严实实,头顶的藤蔓郁郁葱葱,这里的雨好似都比别处小。
“你站这儿等,别乱动。”
沈骤说罢,似是觉得这语气有些冒犯,他迟疑了片刻,道:“我是说一-"“好。“屋檐下的人当即应下。
在这么个乌烟瘴气的风雨天,李繁宁眸中浮现出零星不真实的笑意,沈骤有瞬间失神,就听她温声说:“我知道,我就在这里等。”“沈骤,你记得来接我。"<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