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林岚平声道:“她们以为殿下是京中派来的巡按,但他们似乎已经知道殿下所查之事.……”
“哦?"晏安冷着眸子看她,“你觉得本王在查什么?”林岚见他动怒,跪下道:“小人唐突,但小人以为,贺家如此离间殿下和小人,不想小人襄助殿下,很可能是牵连进了当年浙州一案。”昨晚雨歇时,林岚和温羡说过自己的这番怀疑,温羡也深以为然,这其中的曲直不难参透。然而晏安听了,似乎很是不以为然,做在一旁的茶几旁捧起了茶盅,悠悠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这贺鸿升虽然只是个七品县令,但也是朝廷命官,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宫不能随意拿人。”林岚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直身看着他:“小人没想要殿下即刻拿人,只是希望殿下可以利用这次巡按的身份,趁机查一查这贺家的底细。”林岚想过,若是贺家真的与当年浙州一案有牵连,但以贺鸿升当年在京中的地位,想要在温家的案子上动手脚,背后必然另有高人指点。所以她期盼可以借助晏安的势力,顺藤摸瓜,慢慢找出这个幕后之人。谁知晏安听了愈加不悦,将茶盅往几上一放,怒声道:“放肆,本宫如何做事,也要你一个贱民来指点?”
话一出口,双方都一时怔愣。
林岚没想到,那夜与她相谈甚欢,言谈间对她很是欣赏的十皇子会忽然如此轻贱她;而晏安也没料到,自己会将这样的话脱口而出。其实林岚明白,说到底是自己得意忘形,竞忘了晏安到底是天潢贵胄,不过因为她对他有用礼遇一时罢了,怎会真的欣赏她一个普通百姓。想通了这点,林岚索性也将心中委曲求全的心理负担卸下。既然对方只认利益,那她便与之以利相交即可。“殿下,"林岚迎上上首之人的目光,“方才所说,算小人失言,但之前殿下答应昨日去天一阁买下那件《金刚经》瓷盘,却为何失约?”“呵,"晏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本宫反悔了,不行么?”这是打算耍赖了。
林岚气血上涌,已然是质问的语气:“既然殿下反悔,那殿下托付小人之事,小人是否也可以当没答应过殿下?”
“随你,"晏安似乎又不再介意她的态度,淡声道:“只是你切记,本宫不帮无用之人。”
林岚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温羡抢先一步,将她拦在身后,跪下道:“殿下,奴妻主昨日着了风寒,还请殿下允奴带妻主回去休息。”晏安心烦意乱,正巴不得这一声,摆了摆手,让澄江送客。二人出得门来,刚走来没几步,就被身后赶来的管家喊住。“女郎,我家殿下让老奴知会女郎,殿下会在三日后辰时在北城门离开。”林岚闻言,和温羡对视了一个不可置信。
一一他竟就要走了?
这十皇子,忽然反悔不应她的约也就罢了,连考成也不管了么?管家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道:“殿下还说,考成一事,他会禀明圣上令择贤良,殿下于此间之事已了,女郎若还有话想对他说,可于三日后一见。”黄昏时分,林宅。
雪鹤立在桌前,给对着一桌好菜却不动筷的两个人布菜。家主和主君似乎都各有心事,蹙着眉思索着什么。他们没拒绝也没叫他停下,他便很快将两个人面前的小碗装成了小山,直到再也装不下什么,才勉强撂下筷子。
谁知刚放下筷子,就听主君忽然道:“奴以为,妻主还是应该去见一面。”林岚倒是没被吓到,抬首看他:“为何?”“这十殿下本来金口玉言,这回却一会儿要帮,一会儿又说不帮,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明说,想在离开前和妻主说明隐情也说不准。”林岚颔首,“有可能,但其实若是他不肯说,我也打算去见他了。”这是一句表示结果的话,但温羡没有问缘由。以他对她的了解,他已然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是以只是唇角微扬,将筷子递在她手上:“妻主既然有了决断,我们就快吃饭吧,不然雪鹤没地方放新菜了。”
听了这话,林岚才留意到自己面前的小菜山,不禁也笑了,侧身对雪鹤道:“你是要撑死我们两个。”
她本是句玩笑话,谁知雪鹤却一脸不以为然,看了一眼温羡,似是替他委屈:“家主是女子,平日里粗心大意也就罢了,怎的这样重要的大事也不上心。”林岚不明所以,“什么重要的大事?”
“要小家主啊,"雪鹤不明白,家主从来做事谨慎而果断,怎的偏偏就在这件事上糊涂起来,他一脸不解地望着桌上二人,“家主和主君,最近不是在要孩子么?这想要怀上健康的小家主,一日三餐可要按时吃,还要营养丰富……他自顾自说着,桌上的两人对视一眼,顿时都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