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罢了。
夫妻二人又在房中磨蹭了一小会儿,偎在软榻上说了一阵话,见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往仰南院去。
蔡萱见着谈思琅,亦是眼前一亮,打趣道:“阿璟今日倒像是思琅身旁的侍卫了。”
谢璟尚未开口,谈思琅已甜声道:“哪有这样俊俏的侍卫,母亲再这般捧着我,我可是要飘到屋顶上去啦。”
而后,她又与蔡萱说起她近来听来的新鲜事。相处这么些日子,她已清楚,自家婆婆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愈是离奇,萱姨愈是开怀!
有时候谢璟下值早,她便与谢璟一道去仰南院中用膳,再央着谢璟讲些有意思的、可对外传讲的案子。
蔡萱听得入神,眼中满是笑意。
复又想着,待一阵到了蔡府,官客与堂客乃是分席而坐,她得护着些谈思琅才是。
不是为了谢璟,而是单纯因为,她喜欢这个姑娘。她想起,上次与妹妹见面的时候,妹妹有提起她已在为裴朔相看了。毕竞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若是当真如妹妹所说,自是最好。
蔡蕙的确在谢谈二人成婚后,便着手为已出孝的裴朔相看了。七月底,她去问裴朔时,裴朔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对谈三娘,其实本就只是兄妹之谊;还说谈三娘那性子太过直白,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哭笑都太过址然,常常惹得他无所适从。
他甚至还说要差人将谈三娘送回来的那几箱东西都扔出府去。但蔡蕙始终不太相信。
她觉得自家儿子是在口是心非。
然而,裴将军催促再三,她也怕裴朔不早早重新定下婚事,会做出些丢人的糊涂事来,便着手安排了几次相看。
可惜的是,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在相看时,裴朔总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知好生表现自己,这样的态度,又怎会有好结果?
思及此处,蔡蕙免不了蹙着眉看向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裴朔。他今日倒是好生打扮了一番。
但他愈是这般,她心中愈是担忧。
比起儿子那些似是而非的心思,她更在乎将军府的名声与体面;如今万事皆已成为定局,将军府、谢府以及尚书府,能维持表面和气、彼此相安,才是最好的。
燕京城说大不大,彼此有困龋的人家不在少数,宴席上碰面也在所难免。如他们家这般尴尬的,也并非独一例……
察觉到母亲的目光,裴朔亦是眉心一拧,复又烦躁地攥了攥自己的衣摆。自七月十八后,他总频频梦见谈思琅踹他的那一脚。那个原本只知道撒娇卖乖的小青梅,在那一刻忽然鲜明了起来。正如他那日所说,谈三娘这人,过分乖巧以至有些无趣,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的。
转念又想,做妻子的,大概也不需要太过有趣;加之他更厌烦母亲的念叨,便也听之任之,默许她终日绕在自己身旁,也默认了自己与她的婚事。但后来年岁渐长,因同窗时常调侃揶揄,他偶尔会对她的撒娇生出些烦躁之意,也会故意以与友人有约之名躲着她。可即便是在他冲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不娶她。婚约定了这么多年,她还能嫁给谁呢?
他想去问问她。
她还能嫁给谁?
嫁给他那冷面表兄?那算嫁吗?
那无非是履行圣旨,将两个人捆在一起而已。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婚嫁。
今日他倒是要好生看看,这样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模样。“裴朔!"蔡蕙沉声唤道。
裴朔抬起头,止住思绪,低声应道:“母亲。”蔡蕙道:“一阵到了蔡府,你便跟着你父亲与大哥。席间也有许多习武之人,可以与他们讨教一番。”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莫要没事找事、去寻谢璟。她知道,母亲定会叮嘱人将他们的坐席分开。裴朔眉梢一挑,满不在乎道:“知道了。”讨教一番?
能动手吗?
裴将军拍了拍裴朔的肩膀,道:“这次老夫人还请了威远将军一家罢?他家姑娘倒是与阿朔差不多年纪。”
裴朔没接话。
直至马车在蔡府前停下。
深秋时节的燕京城,饶是明云荐爽、碧空中响的晴日,也终究是蒙蒙的;但悬灯结彩的蔡府之中,却是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甚是喧嚣热闹。裴朔跟在家人之后离开马车。
碰上朝中的同僚,裴将军便与他寒暄了一番。蔡蕙也顺势与旁边的夫人聊了几句。
裴朔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打量起蔡府门前的石狮子,又将目光逐渐放远。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某一年外祖母的生辰。那时候他也是跟在父母身后,但他并不像此时这般无聊。因为那时,他看向石狮子的时候,有人向他挥了挥手,而后便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倒是不无聊。
就是有点烦人。
……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朔收回视线。
然而下一瞬,他目光一凝一一
他看见了谢府的马车。
他看着他那一身凛然之气的表兄,先将姨母扶下马车,复又再次向马车中伸出手去。
一只如玉的手搭在表兄那一只染过许多犯人的污血的手上。是谈思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