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温嘉月猜不到他到底要做什么,不见怒,也不见发作,莫名扔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不由得让她打了个寒噤。
依照他刚刚的话,她昨夜来祁王寝房也是永宁侯派人做的?他这个时候派人潜入祁王府难不成是安插眼线被发现了?她还未琢磨出来,寝房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了三四个丫鬟,她们端来盥盆,捧着妆奁、金钗珠钏,锦衣罗裙,站在她眼前。“二姑娘,奴婢们帮你梳妆。”
温嘉月不明白为何突然如此,坐在那儿由着她们折腾,本想问问外间到底发生何事,丫鬟们却个个闭口不言,神色里也透露出些惶惶。她只好作罢,抬头望向窗外忙活的人影,随口问了句:“王府是宴请了宾客吗?”
适才听福宁回说周宋两家来了人,这好端端地都来祁王府是为何?为她蓖头发的曾是嬷嬷的挑来伺候她的小丫鬟,没那般惧怕她,应答道:“回二姑娘,今儿是王爷生辰,前厅设了宴。”温嘉月顿了顿,忽然觉得永宁侯此次不是安插眼线那么简单。王府人不多的原因,嬷嬷曾隐晦说过,便是因为各处安插的眼线太多,所以那些不忠心都被处置了。既是这般谨慎,,如何还能安插进来人?莫名把她弄来祁王的寝房又是为何?
她想得出神,丫鬟们已经在她面上抹了脂粉,贴了花钿,细细挽着发髻,不多时一个精美细致的妆容呈现在眼前。温嘉月回了神,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似乎才明白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祁王此次生辰宴,原本只是寻常家宴,然而圣上与太子都赐下了贺礼,朝中大臣闻风而动,能来的几乎都备礼登门了。此刻前厅里,来献礼有常日来往的,譬如周宋两家,以及祁王提拔的官员,都军府的几位将领。除这些以外,还有圣上派遣来的两个文臣,一个是徐家长子,另一个是内阁的。
女眷中则是端阳公主、宋玖儿、周宋两家夫人。厅内笑语正酣时,祁王才姗姗来迟。他一身褐色大袖团云纹长袍,身姿挺拔,冷峻的眉眼敛了几分锐利,矜贵威仪。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垂首行礼。
李承钰目光扫过满堂宾客,最后落在徐家长子身上,随即道:“不必多礼,坐。”
往日祁王生辰不大宴客,贺礼送到当即便离开,而他多半时候也都是在云乐坊度过。今岁不同,圣上命他在府中设宴,整肃威仪。众人说过祝词之后,宋宏提起了在勤政殿的事道:“昨日豫州知府呈了道折子,说王爷督办河工赈济灾民,百姓感念王爷仁德。”一旁的周朝明也附和道:“春夏交际雨势尤为汹涌反复,若不是王爷当机立断提前加固堤坝、开渠导流,及时转移百姓控制灾情,怕是难稳住民心。灾情蔓延,民生凋敝,也难以迅速恢复。”
话一落,其余官员纷纷颔首附和。若非祁王手下兵卫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是绝不可能难以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完成援救。这要换上胤王遇上这些突变的情况,想来也应对不了,只能坐观灾情扩大蔓延了。
徐家长子徐怀彦听着这些一边倒的话,只觉得字字刺耳,面色不由得渐渐青灰。
控制灾情不假,可这功业之下,不知染了多少人血。经他祁王手铲除的大小官员,前后十几个,哪个不是由他酷刑逼供,才有那份认罪状?更不必说,他不经上奏擅自问刑,甚至将人血淋淋的人关在囚车游街示众。如此立威行,残酷暴戾,岂是仁政所为?他胸中悲愤涌动,自认怀着圣人之善,若非圣上开口,父亲劝说,是万分不愿同流合污。
李承钰对此番话倒没有什么得意之色,修长的指节抚着清润的玉瓷酒杯,面色沉静地看了眼徐怀彦,随后望着外间。为了气氛不那么僵,一众官员玩笑几句后,将话题转到科举上。今日来祁王府的有那么一两个是今科进士,宋宏望着他们突然叹了一口气:“说起选材,今岁科举倒让臣想起一桩憾事。京城有一颇负才名的学子,此番竞未入场应试。听闻此人才思敏捷,昔日幸得入殿圣上也多有赞许,道他之才学若得赴考,三甲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李承钰收回视线,转过了头:“是吗?那倒是可惜了。”周朝明冷哼了一声,接话道:“王爷不必为他遗憾,他如今自是有了好去处。”
略顿一下,看向徐怀彦:“徐大人应当知晓的此人。”徐怀彦神情极为不自然,僵硬起身:“臣与他不熟。”他如此说,没人再去追问。
又说起些旁的,那正位座上的人也只是点头应和两句,再无其他。下人们捧着珍馐佳肴鱼贯而入,此时,福宁也上前附耳,接着便见有下人把琴案搬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抹纤细身影。女子高挽鬟髻,簪珠钗,薄扫胭脂,眉间花钿,衬得那明月般的面容美如画卷,妃红色曳地长裙,玉步款款,华美粲然。厅内原本的欢笑言语忽地一停,缓缓地都将视线落在那突然进来的女子身上。
琼林宴男女分席座,隔着远一些的尚未见过温嘉月,只听见人说容貌出尘,还道再怎么好看不也就是一个寻常女子,如今见这惊艳之颜,忘却如何镇定年轻些的略气浮些,沉不住面色,那年纪长一些稳重些的便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厅内忽然陷入沉寂。
谁都没有想到永宁侯的女儿会出现在这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