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氏当年在渝州街头买来的,年纪相仿又一同长大,两人感情便不似主仆。往年生辰时都会互相赠送礼物,今年虽已经错过了,但总得弥补上。
嬷嬷见她竞然还会如此精巧的手艺,忙赞道:“姑娘这小字刻得真漂亮,外头那些珍宝阁的工艺不过如此。”
“这是秋菊教的,我的字刻得倒不如她。”“如此说来,倒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嬷嬷并非只在她这伺候,白日里也时常要去打理其他事,再回来她这,委实辛苦。
“我这其实也没什么事,嬷嬷不用一直留在这儿,来回跑有些累。”嬷嬷就笑道:“姑娘这无事轻快,奴婢也躲个懒,待那秋菊丫头来了,奴婢再走不迟。”
傍晚的时候,福宁来回话了。
“回二姑娘,人似病了,侯府的管事太太怕过了病气给姑娘,说是养两日会亲自把人送来。”
温嘉月蓦地一沉,忙追问:“怎会生病?”“这倒是不知晓了,去的时候管事太太另外给姑娘领了两个伺候的丫鬟,您去外头看看?”
王爷既然松了口,便也都一样,福宁想着这二姑娘想家,便带了两个丫鬟回来。
温嘉月却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思忖片刻便请求道:“烦请福公公明日再跑一趟,便是生病了也将她带来。”
福宁觉得没什么,倒也应下了。
翌日派去人去了趟侯府,却仍是没有交出丫鬟,福宁得了回话便露了苦色。李承钰见他面露为难,问了句:“何事?”福宁如实:“昨儿奴才去侯府要人,那侯府太太说丫鬟病了让缓两天,二姑娘便不放心,要奴才把人带回来。适才去接的人回说,那丫鬟病得不能起,瞧着十分严重。”
好端端生病了便也算了,不过是一个丫鬟,侯府紧拽着不放也尤为显得奇怪。
李承钰蹙了蹙眉,“去把人带回来,另寻个屋子养病便是。”她百般相求,若不如了她的愿,不知要因这么一桩事折腾多久。福宁那头事忙,温嘉月便没敢催,只耐心等着。见她似静不下来,总是去外头望着,连着前厅也去了几回,嬷嬷忙安抚她别担心。
直到戌时,福宁仍是没有回来。
温嘉月便望着那窗外月色,眼里已无希冀,灰蒙蒙一片。好一会儿,她又拿起了这几日没刻完的珠子。一旁的嬷嬷本想嘱咐她早点歇着,却也知晓人没回来,想来是歇不成的。到了戌时末,才见到福宁的身影。
温嘉月抬头看了一眼,见那身后仍无人影,便又垂过了眸。福宁立在门前,支吾不言,就一时没敢说。榻上坐着的人也没问。
嬷嬷倒见得发急:“福公公您有话何不直说,二姑娘这两日可都是一直等着您的消息。”
福宁面色沉肃了几分,将身子躬弯了好些:“秋菊姑娘福薄,二姑娘节哀。”
此话之后,许久都没有回应,那榻上静坐的人仿若没听见,手中的活也没停。
嬷嬷与福宁相视一眼,都生怕温嘉月接受不了,欲安慰几句,却听见她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人可是在侯府出来的?”语气极为平静,连那面色都没有变化半分。福宁低了头,觉得要说的话滚涩不已。
“郊外乱葬区。”
“她身上可有伤?”
福宁就没有再回。
又是一片安静后,那厢竞是道了谢:“多谢福公公。”书房内,福宁正回禀着。
“侯府的太太回说,那丫头因一时想不开才自尽了。奴才觉得这到底奇怪了,那丫鬟缘何就不肯来王府了,这二姑娘不好好的在王府么,竞好端端的想不开。”
侯府嫌弃人晦气,便将人丢在乱葬区,难道就不知那二姑娘十分在意这丫鬟么?
观这几日的反应,倒真像是侯府绑着人不愿意放。可这才更奇怪了,一个丫鬟而已,竞如此为难。
李承钰凝眉沉默了一会儿:“寻个地好生葬了。”福宁应是。
饶是嬷嬷听见人没了的事,也不免觉得难受,可她观那二姑娘从昨儿到今日却并没有见她露半分情绪出来。
午膳用了小半碗米粥,便又坐在那儿刻珠子去了。如何能不伤心呢,怕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嬷嬷不敢上前安慰,掩上门静静走开了。
晚膳时李承钰推开了门,温嘉月瞧见来人,搁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屈膝。“王爷。”
声音温和听来似并不妥,甚至当下便去了琴案前坐着。“王爷今日听什么曲?”
李承钰视线在她脸色停留了片刻:“以为你当是要难过上几日,如今瞧着,倒是本王多虑了。”
温嘉月并没有去接话,抚上琴弦。
随意听了一曲,人便走了。她却坐在琴案前半步也未挪动,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推门声才恍然回过了神。
“姑娘怎么还未歇下?”
嬷嬷原是不放心才过来瞧一眼,哪知她竟在这坐到了深夜。温嘉月起身:“嬷嬷,帮我去问问,是葬在了何处。”“奴婢一早去问福公公。”
第二日天色不太好,阴沉闷热的。嬷嬷问了地方,便帮着备了马车。“今个瞧着要下雨,不如让个丫鬟陪您一块去。”温嘉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去。”马车先是停在了侯府门口,她想进去问清出,永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