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了半腰,姿态摆得极低。
李承钰才从马场回来,一身玉白色劲装衬得身姿挺阔,径直进了堂内,却连眉梢眼角都未给半分,温衍章便就那样躬腰僵在那。
直等福宁上了茶,那厢坐下,他才又进前道了一句:“臣代犬子来给王爷赔罪。”
“何罪?”
李承钰抬头看过去,启唇笑道:“侯爷教养子女自来有一套,手段皆是了得,本王一前一后都险些折在他们手里。”
温衍章没敢应声。
他从前没怎么将面前人放在眼里的,但随着太子病弱,他近些年行事越发张狂,胤王多有忌惮,便弹劾过几次,也因此才了解祁王此人阴狠难对付。
如眼下,沈家与侯府结仇成恨皆是他在挑拨,徐家两个庶子,也是说杀就杀。
偏偏圣上此次竟还维护了他。
眼下又装作如此无辜受害的模样。
温衍章硬着头皮道:“犬子醉酒在云乐坊闹事妄为是臣管教不严,但看在小女也救了王爷的份上,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宽恕一二。”
言毕,便让随从呈上来赔罪礼。
李承钰看都没看一眼,便抬手示意退下:“本王亦是受害者,侯爷让本王宽恕什么?”
说着,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若只是救便也罢了,可她的那番话,分明是要本王替你侯府当替罪羊,侯爷难道不知?”
沈家如今不再追究,只当沈策是从楼上摔伤而亡,便与祁王扯不上什么关系,再有温嘉月相救一事,勉强能算作扯平。
奈何指认祁王杀人这笔账,显然是没办法平了。
温衍章面不改色,脱口而出道:“是小女为救长兄心切,误怪了王爷,臣事后才知情,未能及时阻拦。 ”
说罢跪身在地。
“小女自幼不在臣身边,无知无畏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莫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李承钰半分动容都没有,漆黑的眸底凝着森寒,冷笑着送客。
温衍章跪了半天,又带着东西回了府,觉得十分屈辱,却又难以发作,待冷静下来,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预料到祁王不会轻易罢休,但他那些话,却让人隐隐察觉出别的意味。
似乎从头到尾,他都在提温嘉月。
一个无知女子,何至于值得他祁王如此记恨在心,那语气里分明是含着些别的事。
温衍章当即唤来徐氏询问:“她先前去云乐坊到底去做什么?”
徐氏见侯爷如此动怒,也不敢隐瞒:“她倒没与我细说,还是下人回来提了一嘴,听着像是和云月坊掌事约好的,为了赎回什么琴。”
这也说不通。
她久居渝州,尚没有那么大本事能惹得祁王如此针对。
温衍章沉吟许久,不再细究,只问道:“过两日宫宴的事,可安排好了?”
徐氏颔首:“都安排妥当了,不过这会儿人还病着,也不知能不能进宫。”
“不能去,也想办法让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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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月迷迷糊糊反复烧了五日,徐氏期间请了两个大夫来诊,吃了几副药不见效,到第四日早上方才发了一身汗退了热,人慢慢也清醒了些。
她病得糊涂,不知过了几日,也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但见窗外立着好些丫鬟,便艰难问了句:“她们来做什么?”
病了几日嗓音喑哑的难受,说上一句话便觉得喉咙在撕扯,那原本尚有些血色的面容,此刻也只剩了病弱的苍白。
秋菊忙端来杯温水,让她润润喉咙:“是太太让她们来的,明日是琼林宴,太太欲带姑娘与三姑娘同去参加,才送了些东西过来。”
温嘉月听完不由得皱眉:“这样宴会,何故唤我去?”
琼林宴在皇家御苑举行,为新科进士赐的宴席,官员们携带家眷参宴多是为相看,徐氏带着三姑娘前去还说得通,无端带她前去欲作何?
秋菊凑上前小声道:“是侯爷嘱咐的,是先前答应姑娘的事,说明日在宴会上便能知晓,侯爷还说人不在宫外,姑娘不便,也可不去。”
温嘉月握着茶杯的手不觉紧了紧。
那日她答应侯爷指认祁王,他亦承诺告诉自己是何人要杀害母亲。
秋菊担心道:“姑娘您病还未好全,明日当真要去吗?”
“去,如何不去。”
她倒也不怕什么,自己的名声不好,又曾许配过人,加上桑家的事如今人人忌惮不敢提起,便是那徐氏与侯爷存了什么心思,想来也不能成事。
况且,既然是关于母亲的事,她不能不去。
温嘉月唤那几个丫鬟进来,将东西留下后,便又躺下歇着,想养些精神,以便应对明日。
宫宴定在傍晚,徐氏提前派了丫鬟来给温嘉月梳妆,取下那单调寡淡的紫玉簪,挽了盘髻,缀上珠翠,涂脂后敷粉,面容便白里透红,减了好些憔悴。最后拢了件藕粉披风,便去了前院,随徐氏一同进宫。
秋菊本也想跟着,她担心自家姑娘身子,身边又无人能照顾,可徐氏怕她不知宫中礼数,冲撞贵人惹事,不肯她随同。
温嘉月见徐氏态度坚决,也没有强求,安抚了两句秋菊,便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