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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六)(3 / 3)

了一架。彼时尚书令拓跋丕忽而求见,于殿外候命时,听了个全乎。他想掩都掩不住,只能先各打五十大板,命二人放下手里差事,回去思过。待到晚间,他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了,便想找个机会,叫这两个蠢货进来好好说道说道。一个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是他联络冀州的纽带,他手头上能用的人本就不多,实在不想二人闹得难堪。

谁知,派去的人皆来报,两位大人回府没多久,就有宫里的黄门来传口谕。二人于是匆匆出府,至今下落不明!

太上皇帝大惊一一他几时派黄门给他俩传口谕了?不是他,能是谁呢?答案呼之欲出。

娄提再次领命而去,殿内瞬间又恢复了死寂,只余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响和太上皇帝愈发沉重的踱步声。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件悬挂的兖服,十二章纹如同无声的嘲讽,提醒着他这个位置的虚妄与尴尬。“陛下,夜深了,是否先用些汤食?“赵黑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闷。

拓跋弘恍若未闻,猛地停在窗前,两手抓着窗槛,望着外面愈演愈烈的风雪,牙关紧咬。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赵黑垂首,不敢接话。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太皇太后的手段,早在乙浑之乱时他便领教过。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子时的梆声早已响过,平城各处的欢庆似乎与这座冰冷的宫城毫无关系。就在拓跋弘打算亲自出宫去寻时,殿外终于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找到了!"娄提声音急促,却带着一丝寒意。拓拔弘看了眼他的身后。

“人呢?”

娄提沉默地瞄了眼周遭。赵黑会意,带着宫人退了出去。“怎么说?"拓拔弘嗓子冒火。

“臣在北苑找到他们时……奚府君……已经死了!”娄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拓跋弘耳边。“死了?“他猛地抓住娄提的前襟,目眦欲裂,“怎么死的?万安国呢?”娄提苦着脸:“人是万驸马杀的……可他说,是奉您的令如今在偏殿待罪。”

太上皇帝脸上血色尽褪,喃喃道:“北苑…”他心心里扬起一丝侥幸,今日除夕,谁会这个日子去打猎。“可有人瞧见?”娄提喉结滚动,艰难道:"任城王与汝阴郡王俱在。”所有希望皆破灭。拓跋弘松开手,踉跄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殿柱才停下。

若只有任城王,拓拔弘倒能把这事往他头上推,举朝皆知他是太皇太后的人,脏水么,冯太后能泼给他,他自然也能匀她一点儿,最好判成无头官司一-冀州总不能两宫都得罪,最后只能吃了哑巴亏。可冯太后高明之处在于,她从不给对手留有指摘的余地一-汝阴郡王是京里有名的纨绔,真论起来,跟崇光宫关系还更好一点。有这么个中立的人证在,他想祸水东引都无法!

另有尚书令拓跋丕,白日才见过二人争得你死我活……“万安国呢?"他几乎咆哮着吼道。

没多久,万安国就被提溜进来。他也乖觉,卸了冠带,散了辫发,一进门便扑跪在地,涕泪横流,声声控诉自己中计的始末。哪有什么高明的说辞,不过是一个面生的小黄门举了崇光宫的牙牌,说太上皇帝刚知悉奚买奴乃寿康宫暗桩,为防太后勾连冀州,叫他设法将人往北苑引,要他处死这个叛徒,嫁祸太后……

可当他真动了手,却“刚巧"被治游至此的任城王与汝阴郡王瞧见,众目睽睽,他想抵赖也赖不掉啊!

“臣明明……明明于外间派了人手把风……怎料这帮蠢货被一点假动静就引走了呢!”

谁才是蠢货?拓跋弘一脚踹在万安国肩头,“你脑子是做什么用的!谁不知你是朕的人?朕要杀奚买奴,何须你亲自动手!”万安国在北苑见到任城王时,便回过味来。可大错已成,他匍匐在地,痛哭失声,一拳又一拳地砸向青砖地面。恨哪一-小心隐忍多年,好不容易要出头了,却被他自己的嫉妒与贪欲,生生毁了!他手背很快血迹斑斑,连一边的娄提都不落忍地转过头去…风愈来愈大,裹挟着残雪,抹去了一切可疑的痕迹。北苑中,鸣金收兵的穆砚活动活动手脚。方才趁乱射向奚买奴的最致命的那一箭,便是他的手笔。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将那冷冰冰的水一寸寸浇在自己冻得发红的手上一一他还要去见妙莲呢,可得干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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