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芳如终于沉入梦乡。
梦中,周凌一步步逼近,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芳如……“他低唤着那个她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名字,目光炽热得仿佛要将她灼穿。
她想要逃离,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那熟悉的龙涎香气索绕在鼻尖,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
“不!“她猛地惊醒,却发现真的有人压在她身上!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救命!"芳如失声尖叫,奋力挣扎。
帐帘唰地被掀开,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来人挺拔的身形。周凌去而复返,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个醉醺醺的身影拽起,果然是阿鹿恒。他眼底寒光凛冽,原本精心心设计的试探计划,此刻已被这荒唐局面彻底打乱。
“好个吐谷首领。"周凌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如铁钳般扣住阿鹿恒的胳膊。他本打算循序渐进,用利益诱使阿鹿恒主动透露联络人信息,如今却只能撕破脸皮提前审问:“说,如何联络乞袁?”芳如急忙裹紧凌乱的衣襟,怒视着被制住的阿鹿恒。她胸口因愤怒剧烈起伏,想起方才的惊魂一刻,声音都在发颤:“大人!这等轻薄之徒,请准我先行处置!”
周凌指节发白,强压下当场折断阿鹿恒手臂的冲动。他原计划本是明日借酒宴之机,让"贺若"假意投诚,诱使阿鹿恒主动联系乞袁。此刻却不得不提前亮出底牌。
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他的色胆包天毁了多少精心布局。“正事要紧。"周凌皱眉,目光仍锁定在阿鹿恒身上。“他辱我至此!"芳如眼中闪着倔强的泪光,“若不能亲手讨回公道,我宁愿一死!求大人准我先打骂出气,再交予大人审问不迟。”周凌转头凝视她片刻,终是让步:“一炷香。“他退至帐门处,抱臂而立,“本官在此看着。”
芳如深吸一口气,拾起墙角柴火堆里的木棒,一步步走向被制住的阿鹿恒。棍子在她手中微微颤抖,她得把握分寸,既不能真伤了他,又要演得逼真。“这一下,"她扬起手,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打你有眼无珠!”刑棍带着破空之声狠狠落下,精准地击打在阿鹿恒的膝关节侧面。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阿鹿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他的脸瞬间扭曲,汗水如雨般从额角滚落。芳如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不等他缓过气来,又是一棍击在另一条腿的相同位置。
这一次的惨叫更加凄厉,阿鹿恒痛得几乎要挣脱束缚他的绳子。“这一下,打你不知廉耻!"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动摇。
随后她丢掉刑棍,抽出随身匕首,将刀尖抵在阿鹿恒已经被打伤的关节处,能感觉到他肌肉的剧烈颤抖。
“说!“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乞袁的联络人在哪里?”“我……我真的不知道……“阿鹿恒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混杂着痛苦的呻吟。芳如眼神一冷,手腕微微用力,刀尖毫不犹豫地刺入关节缝隙,轻轻一剜。阿鹿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整个人剧烈地抽搐着。“再问一次,"她的声音冰冷,“联络人在哪?”“不知道……杀了我吧…“阿鹿恒已经气若游丝,眼神开始涣散。芳如拔出匕首,鲜血立刻从伤口涌出。
她毫不犹豫地在他另一处关节上如法炮制。更多的鲜血汩汩涌出,在粗糙的地面上汇成一滩暗红。然而即便如此折磨,阿鹿恒依然咬死不知。
“够了。“芳如扔下沾满鲜血的匕首,转身对周凌摇头,声音里带着疲惫,“他不会说的。我们这趟白跑了。”
周凌始终站在帐篷入口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此刻他缓步上前,俯视着奄奄一息的阿鹿恒,眼神冷漠。突然,他抬起脚,精准地踩在阿鹿恒被刺伤的关节上,缓缓施加压力。阿鹿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说。“周凌的声音冷得像冰,脚下继续施加压力,“我的耐心有限。”阿鹿恒终于承受不住,“黑石坡……老驼匠……每月的满月之夜,在驼匠铺后的地窖……
周凌这才缓缓收脚,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靴面的血渍,对芳如投来一瞥:“你的刑讯,火候还差得远。”
芳如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阿鹿恒,又望向周凌擦拭血渍的从容姿态,忍不住冷笑:“是了,论起心狠手辣,谁及得上周大人?只是不知这般手段,与那些蛮夷有何区别?”
她故意将“蛮夷"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周凌沾血的靴尖:“莫非周大人以为,踩着别人的骨头说话,就显得格外高人一等?”周凌不置可否,迅速带着芳如和阿鹿恒离开了吐谷部落。两个时辰后,周凌带着亲信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黑石坡那间破旧的驼匠作坊。作坊里透出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周凌做了个手势,李佐立即带人破门而入。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刺目的火光突然从作坊内部迸发,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隆巨响震彻夜空,灼热的气浪将周凌狠狠掀翻在地。他只觉得耳鸣不止,眼前一片模糊。挣扎着爬起身时,只见那座作坊已经化作一片火海,破碎的木屑和石块如雨点般落下。“陛下!"李佐跟跄着跑来,脸上带着擦伤和血迹,“我们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