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暗金
“请问您是?“露菲夫人穿着一袭华美的深紫色长袍,目光越过伯莎的肩头,对着遥遥走来的金曼华问道。
他刚刚去帮她放披风和帽子手笼去了,在存衣间安顿好后才走过来找她。那时,她正在和今晚宴会的主办者露菲夫人聊天。“他是金曼华啊,夫人。"她拉过朝她走来的漂亮青年,转过头,温善而友好地对着露菲夫人解释并介绍道。
“金,这位就是曾与你通信的露菲夫人,经营着四家跨国裁缝店的店主。”她的指尖在他的衬衫袖口处安抚般地按了按,随即抬头转向他,语气轻快。金曼华一脸懵然地停住脚步,任由她拉住他的手臂,乖巧地站立在她身侧。他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亲昵,任由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上,碧色的眼睛快速扫过那位面露惊讶的夫人,又悄然落回伯莎含着浅笑的侧脸。虽然感到一丝茫然,他仍迅速收敛了神色,朝着露菲夫人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到无可挑剔,"您好。”
“哦,抱歉!"露菲夫人惊讶地叫道,面带歉意地欠身行礼,“请原谅我之前的冒昧,总是在信中把您称作成女士。”
露菲夫人的目光落在金曼华线条分明的男装外套上,接着又迅速抬起,露出一个略带窘迫却真诚的微笑。
露菲夫人对金曼华知之不多。她所了解的只不过是他本人向她坦露的那一点讯息而已。
她与他的所有联系,仅限于为数不多的、关于服装剪裁与面料选择的信件往来,以及遥远包厢里欣赏过的两次演出。所有的事她都不得不去猜测,意识到之前关于金曼华这个人她只能靠想象和虚构。
她所知道的金曼华,是信纸上优雅的笔迹,是舞台上令人屏息的光影……唯独不是眼前这位穿着合体男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中带着一丝疏离感的年车绅士。
那些未曾谋面时在脑海中构建的形象,此刻在真实的他面前,都如雾气般悄然散去。
“您不会怪罪我吧,唉,都怪您长得太过文雅貌美,让我这双凡俗的眼睛完全被迷惑了。”
露菲夫人不好意思地讪笑一声,胸前的花环钻石项链随着屈膝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您要是因此怪罪了一个被艺术欺骗了眼睛的老裁缝…她微微歪头,笑容里带着匠人特有的直率与些许自嘲。这是她第一次看金曼华穿男装,之前她并没有接触过他本人,不了解真实的他,不想那位歌剧名伶竞是位高挑清瘦的男子。女裁缝身材矮小,上了年纪,一双黑色的眼睛亮的惊人,虽然满头珠饰,穿戴华丽,但散发的气质却令人感到熟悉和亲切。伯莎把头转向窗外,安静地绕到露菲夫人和金曼华的侧前方,站在白蕾丝窗帘前,背对着他们,留给他们一个谈话的自如空间。她望着酒店窗外的一座庞大教堂的圆柱,瓦蓝的天空逐渐没入世界模糊的黑暗之中,月亮的升起和入夜的凉意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面对露菲夫人一连串热情似火的夸赞,金曼华兴味索然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女裁缝深紫色的袍袖不曾吸引过他的目光,只因他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伯莎身上。
她正站在长窗前透气,挺直的后背,光洁的侧脸,乌木色的头发垂到双肩,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显得有些疲乏,仿佛褪了色。女裁缝说起话来似乎能说上几个钟头,直到他听腻了,才终于找了个客气的托词打断她连续不停的话头。
“伯莎,我们进去吧。“露菲夫人招呼道。“好。"她缓身回眸,轻声道,挽着今晚的男伴金曼华·蒂莫尼埃,同露菲夫人前后走进亮堂的晚宴大厅。
朗廷酒店共有七层,新颖、豪华,常受政治贵族、外国精英的青睐。一层主要为咖啡屋和公共餐厅,行政走廊的东边还有十几个串联的包厢,侧面设有大理石旋转楼梯和电梯间。
二至三层则是各种类型的绅士俱乐部,提供餐饮、葡萄酒和社交空间。露菲夫人包下了整个一层的餐厅,用来举办艺术沙龙晚宴。宴会厅里流动着温暖而惬意的香气,宛如一间高穹顶的温室花园,里面举办着活跃的艺术晚宴,左侧墙壁上的法式玻璃长窗甚至开着几条高高的狭缝,来透进些鲜冷的空气。
她注意到席间有许多有趣的人物。
例如新进的莎剧演员萨曼莎·琼斯,还有不少杂志编辑和音乐及文学评论家。这个时代的作家被称作为“写东西的人",是不被上流社会所瞧得起的,露菲夫人竟也邀请了他们过来。
宴会刚刚开始,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优雅斯文地在那里低语,有少部分人坐着椅子,其余的人大多数都站着,三五成群地站在餐厅的各个角落。一架施坦威钢琴摆在宴会最中心的圆台上,钢琴家海伦娜女士垂眸坐在琴凳上,五六个带着白领结的乐师在旁边低奏温和的弦琴。扇子在女士们怠懈的手中刷刷微响着,空中流动着的空气逐渐升温,那股气流伴随着香水直钻人的心缝,撩起阵阵惬意。酒水吧台上特意给女客们准备了低度数的果汁鸡尾酒,独立盛放在最中间,三角形的高脚酒杯整齐地摞在台面上,在辉煌的灯光照耀下,金红的酒液流光溢彩。
金曼华被几个艺术学院的教授包围,交流着戏剧与音乐的结合。他是一个巴黎艺术家,他的身体的每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