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霜上前打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群百姓,乌压压一片,许多男男女女都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们之中有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牙都没有长全的稚子,还有怀着孕的妇人。 他们见到池霜,随后俯伏一片,高声地赞颂皇帝和公主的仁德。 池霜连忙请他们起来,笑着说道:“你们快快起来,灭蝗虫一事,并不是我和陛下之功劳。实是因为我们漠城上下共同一心,才将这蝗灾及时遏制住,灭了数十万担蝗虫,这可是一桩可喜可贺之事。” 有人建议办一场宴会,当作为池霜他们践行。 池霜见推脱不过,索性应下了。 山下河水水波荡漾,极清极澈,四周静静矗立着的群山高耸入云,两岸草木十分蓊郁。 这一天,平坦宽阔的草地上扎着大大小小的毡帐,铺设着各色各样的毛毯。人头攒动,笑语喧哗,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池霜站在李临舟身侧,看着热闹的人群,忽然说道:“明日我们便要回去了,没想到已经出来这么久了。” 李临舟不语。 池霜转头看向李临舟,认真地说道:“李临舟,你走吧,回李家去。” 李临舟看着手中的酒杯中碧绿色的酒液,好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十分疑惑:“公主,这是要帮我?” 池霜闭了闭眼,点头:“对,你现在走的话乃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回去了王宫,你只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了。明天动身之前离开,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临舟想了想,问道:“那你呢?你就不怕皇帝责罚你?” 池霜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你忘了我是谁?我是大燕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就算阿耶再怎么生气,再怎么责罚我,也不会太过,反倒是你的处境会很难。” 李临舟沉默。 他不能走,燕帝要他跟过来,本就是为了试探他,若是他走了,岂不是正好中了燕帝的圈套。 况且,没有燕帝的允准,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李家不仅不会让他回去,还会把他送回去。 毕竟李家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不能被燕帝抓到任何把柄。 李景膝下儿女众多,没了他还能有别人。 李临舟只能忍。 他相信总有一天,能够离开燕王宫,摆脱掉这个质子的身份。 这时,有人喊池霜过去跑马,池霜大声地朝着那边回应了道,“等等我!” 李临舟回到了毡帐中。 傍晚时分,池霜跑马归来,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毡毯上,随意地吃了几口东西。 一群年轻女子走了过来簇拥着她,池霜和她们说笑了一阵。 两个漠城女子跪坐在池霜身侧,为她梳着一条条细辫,上面缀满各色玉石。 一个女子端详池霜片刻,认真地赞叹道:“公主是我见过生得最好看的女子。” 池霜梳好了发辫,又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李临舟正好走了过来,他四处伸头看了看,没有看到池霜的身影,疑惑地问:“九公主呢?” 方才为池霜梳发的女子笑着给他指了指方向,道:“李郎君,你瞧,公主在那儿玩投壶呢!” 李临舟顿了一顿,看过去。 一个大的毡帐前摆了几只壶,每只壶插有几只矢,池霜和几个站在不远处,各自手里面拿了几只箭矢。每人四矢,依次投矢,多中者为胜。一个年老的妇人站在她们的身旁,负责记下她们投中的次数。 只见池霜将两边袖子都撸得高高的,用一块白布蒙住了眼睛,犹豫了片刻,将手中的箭矢往壶中投去。 箭矢都被她精准无误地投进了壶中。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有人夸赞池霜,池霜都一一谢过他们。 李临舟记得,池霜是很少玩投壶的。自从一个月前,她落水被救上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对他也不似从前那般,反而和气了许多。 李临舟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这位燕公主果真是失忆了? 可他又隐隐觉得,池霜是在撒谎,其中或许还有他不知晓的内情。对李临舟来说,他更倾向于后一种说法。 池霜有些玩累了,将箭矢留给了别人,走开了。 池霜正好经过几个年轻男子身边,他们见到池霜生得貌美,纷纷有些意动,围上前去,女人们见状,也把她团团围住,合着节拍,手挽着手一起跳着舞,唱着歌。 池霜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