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绫拂袖举步,声音不容置疑,“既然如此,让开。”校尉再不敢多言,终是侧身退至一旁,任那一袭素衣毅然走向风雨未息的城外。
江绫随着救援兵士一同去了就近的村子,甫一踏入,满目疮痍如巨锤般撞入眼帘。山洪挟带着泥石奔腾而过,昔日村舍尽成废墟,残垣断壁半掩在浊黄泥浆中,树干折断、农具散落,连道路都难辨原先形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全腐烂交杂的气味,隐约还有哭声从远处断断续续传来。那些尚能跑动、自行逃出的灾民已陆续被引至临时安置之处,最难的是那些被掩埋、被困于深泥或残屋之下的人。脚底道理泥泞不堪,江绫挽起裙摆便路着没过脚踝的淤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陷得极深,泥水溅上衣摆,她却神色沉静,未曾皱眉,更无一语抱怨,只专注地俯身与工部吏员、兵士一同清理断木碎石,探看是否还有人被压在下面。
不消一刻,她身上便已满是泥泞,昔日宫中那位华贵明丽的太子妃,此刻竟与寻常救灾吏员无二。锦心和周围小吏见状,纷纷上前劝言:“娘娘,此处污秽凶险,娘娘身份尊贵,实在不宜久留。还请娘娘回城暂歇一”江绫手下动作未停,只淡声斥道:“谁再啰嗦,本宫就扣谁月俸!”众人一时噤声,唯有锦心仍忧心忡忡,“郡主…她自小服侍江绫,何曾见过她做这等粗重辛苦之事。
江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她自幼被太后收养,如今又是太子妃,护佑百姓本是份内之责。更何况人命重于一切,又分什么贵贱?她之力虽微,却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正俯身试图搬动一段断裂的屋梁,她却力气不济,几次未能抬起。忽然身旁多了一人,一只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大手稳稳托住梁木另一端,稍一用力,便与她一同将断木移开。江绫侧首,见是陆枫,不由眼梢微弯,掠过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