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拖延、最终以次充好送来的工匠物料,太子信中越来越频繁提及的“朝中颇有非议”、“诸事掣时”…原来,并非偶然。
并非只是庸吏拖延,或时运不济。
暗处的冷箭,早已离弦。
不仅射向朝堂之上太子力主的抚北新城,更射向这北境荒原,射向他身边最珍视之人。他们要拖垮他的城建,更要摧折他的心神,斩断他的臂助。用最精准,也最歹毒的方式。
夜风骤然转烈,似乎卷着去而复返的霜雪,冷冷地抽打在脸上,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陆铮缓缓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眸中所有翻腾的后怕、冰冷的怒意、被层层算计的凛然,最终都被强行压入瞳孔最深处,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却愈加坚硬的决绝。他转头,看了一眼营地中央那顶透着温暖橘光的帐篷。昏黄灯火在帐布上晕开淡淡光晕,映出一个正在低头忙碌的纤细侧影,沉静,专注。
仿佛外间一切风雪暗箭皆与她无关,又或许,她本就无惧无畏,这次北上,就为了与他共同面对这一切。
一抹极淡、却无比笃定的笑意,自陆铮紧抿的唇角化开。是了,定是后者。
因为,那是他的宛宛。
那便为她,他也要劈开这肆虐的风雨,踏平这前路的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