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盲射
话出口后,姜钰想起初次踏入谢家那个傍晚,在演武场看到“未来姐夫”袭素淡白衣,最是端庄文雅的衣着,长戟在手后却身形矫捷,婉若游龙。认定“未来姐夫”是人中龙凤,箭术也一定非常出色。先前太子下场,是为帮堂姐华阳公主夺那白马,可惜并没成功,表哥是个半罐水,姜钰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姐夫了。
此刻风过树梢,不时有蝉鸣聒噪。
来自演武场的喧嚷声一波又一波,书依旧扣在男人脸上。别哲赫光和清松书墨四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盯着各自鞋尖。谢渊依旧坐在椅上,悬腕撩袖,平静落下又一枚棋子,顾琅也装作漫不经心,沈禾苒则呷了口茶,微微屏息凝神。
唯有姜娆轻咳了一声:“阿钰,你过来……见阿姐拿团扇挡脸,只露一双漂亮眼瞳和轻皱的眉,神色略有些古怪。左右姐夫没反应,姜钰也不知怎么回事,便听话回去。可他才刚迈开步子。
“若是夺下来了,有什么好处给我?”
甫一开口,男人声线极淡,伴喉结微微震动,隔着覆在脸上的书册,声音听起来低沉沉的,带着丝仿佛一夜没睡般疲倦的哑。姜钰啊了声,有些意外地回头,“好处?姐夫要什么好处?”顿了顿。
“你未来会娶我阿姐,算好处吗?”
“要不让我阿姐像上回端午游园那样,再把你按在墙上-一”“阿钰!"少女呼吸一滞,终于再也忍不住出声制止。但也仅此而已。
沈禾苒偷偷抬眼,去觑斜对面谢渊的神色,姜娆则恨不能直接挖个坑给自己埋了算了。
其实也可以直接提醒一句,说阿钰你认错人了。但姜娆不知弟弟辨认“姐夫"的依据是什么,更怕他万一和自己一样,是通过麒麟扳指、疤痕一类的反向证据,毕竟除去这些,兄弟二人在外形上几乎没有差别。
那么弟弟会不会口无遮拦,说出什么更加石破天惊的话来。譬如天授节那晚她装晕,弟弟可是在场了一段时间,他会不会冒出一句“啊?我认错了吗?可那晚如何如何,不就是这个姐夫吗云云”…那姜娆会真的很想去死一死。
到底谢大公子还在场呢,无论彼此的关系是如何走到今日,既已有了那层名分,有些面子总要维护。况且还有个表哥在场,姜娆一时间面颊灼烧,如坐毡,早知弟弟要她来陪同观赛是这么个"观”法,打死她都不要来的。恰也是这时,隔着那薄薄书册,无人能窥谢玖面上是何神色。只听得他不置可否,低低嗯了声,“去排上,轮到了叫我。”“好嘞姐夫!”
“诶姐夫,你手是不是伤了,怎么缠着纱布,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严重吗?能行吗?会不会影响发挥?阿姐你快过来看看!”到这个地步,连沈禾苒都有点绷不住了。
虽然但是,也挺好奇那手腕怎么就缠上纱棉了。一旁的赫光心说问题不大,骑射而已,主子闭着眼睛都玩过那群世家子。果然。
任由小少年抱着手腕检查,男人松开对他的钳制。随口道了句,“没那么弱。”
得了这答案,姜钰登时撒丫子奔了出去,隔得老远便朝礼官大声吆喝:“加一个加一个,我姐夫!我姐夫要参赛!”最大的“杂音"跑出去了,亭中暂时安静下来。安静得近乎诡异。
盯着茶盏里袅袅升腾的水雾,除去先前险些被弟弟道出口的,那个端午游园时错误的吻,姜娆脑海中更还不受控制地闪过飞鸿楼那晚,别哲说他划伤手腕放血,感受疼痛,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彼时他她还当这人有什么怪癖,后来听他浑浑噩噩地战栗,在梦中低喃着求…….
她给他手腕缠覆纱棉,问他是生病了吗。
一一我有病,为了我哥,让我抱会儿。
一一就这一次。他补充。
可后来哪止一次,他还不要脸地……不是,想点正经的好吗。不自觉捧着茶盏呷了一口,凉水过喉才又冷静了些。姜娆心说究竞什么样的“病”,才会需要划伤手腕放血?难过昨晚他也发“病"了吗。
可是。
关她什么事。
心疼一个男人是不幸的开始,何况一个浪子!握着杯盏的指节渐渐拽紧,姜娆又一次在心下警告自己,不许再想他和有关他的任何事情。他有没有哪里受伤,是否疼痛,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想关心!想谢大公子,对。
恰逢顾琅出声,带着点打圆场的意思,“小屁孩儿,眼睛不好…谢世子海涵。″
指的自是表弟姜钰。
话是这么说,但若非气场不同,顾琅乍见之下,也未必分得清双生子究竟谁或谁,同样得靠眼神、衣物细节、以及各自身边跟着的随侍、或旁人的称呼等来区分。
“无妨。”
眉宇被松柏的影子覆盖,谢渊依旧语气温朗:“我与阿玖一母双生,家中长辈也会错认,人之常情。”
话落后没过片刻,姜钰便风驰电掣地返回来了。依旧是狂摇谢玖的胳膊,“姐夫姐夫,你现在就可以上场,礼官说前头的人看到贺统领都拿不下彩头,已经没什么人敢上去丢人现眼了,还说你跟你弟弟二公子.……就是襄平候也参赛的话,我皇叔很乐意一睹风采!”恰有风过,薄薄的书册被风吹落下,谢玖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