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还没悟热的令牌,离开了他的王府,没敢回头。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离开,那种直面他眼神时、如芒在背的感受却还盘桓在她身上,没有消失。
摇晃的马车里,薛嘉宜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她得做点什么,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压制心底的这种惶恐与不安。薛嘉宜走后,谢云朔伫立原地许久。
直到日光偏斜,乌鸦又咔嘎着叫了两声,他仿佛才回过神来。他的神色犹自封冻,并不见什么变化,只把玩着那块被推回来的令牌,淡淡吩咐道:“去查清楚。这两天,她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没有后面这两句,廖泽也能听懂是查什么。他肃声应下,见谢云朔这一副阴云缠身的模样,没忍住开口道:“殿下……我觉得,应该是在薛家出了点什么事?”
谢云朔未答,只是忽而转过头,问他:“我现在……看起来很失态吗?”廖泽酝酿了一下,还是诚恳地道:“有点儿。”其实不只是有点儿。
可以说是很明显的失态。
有些人失态像雪山倾崩,有些人失态……会像冻土结冰。前者只要见了,人尽皆知;后者虽然更隐晦,但身边熟悉些的人,却也看得出异样。
谢云朔抬手,用掌根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随即竟是牵动嘴角,很僵硬地笑了一下。
“是吗?"他平静地道:“不过不会了。”他大概……已经想通了。
廖泽不懂谢云朔在说什么,呆了一下,好在没有被追问,他很快就夹着尾巴、奉命探查去了。
临走前还得了句吩咐,把装那乌鸦的鸟笼子撤了下去。早春的日光,依旧是暖的。
谢云朔的目光在日光下流转而过,心里想着廖泽刚刚随口替她解释的那句。局外人都能猜到的枝节,他再关心则乱,也不会猜不到她那儿是有了什么问题。
她并不是反复无常的人,相反,就是因为对这段感情很谨慎,她先前才会有那样多的犹豫和挣扎。
他该保持着这份理智,然而这一刻,心底却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一一不管怎样,她不告诉他,本身就是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