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060
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小时候不谙世事,见身边的人家都是一对对夫妻,便以为这天底下,只有做了夫妻,才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过往的回忆快要将薛嘉宜淹没,她的眼睫在抖,辩解的声音也是散的:“那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玩笑话。
谢云朔噙着这三个字,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所以,那天夜里,你与我说的……也是玩笑话?”薛嘉宜想到了会面对他的诘问,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平静,平静到她有些害怕。
她低下眼帘,避左右而言他:“我没有答应你什么。”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她也不想否认,那些说他是最重要的人的话。谢云朔唇边讽笑更深,他上前一步,道:“是,你是没有答应我什么。”他的步伐很稳,眼神死死地定在了她的脸上,“可你亲了我。”薛嘉宜下意识想要闪躲,手腕却叫他一把扣住了。谢云朔握着她指尖,轻触向他的唇边,“先亲的这里,记得吗?”他一点点朝她俯身,宽肩在阳光下投出一片足以完全覆盖她的阴影:“然后是…
他的声音渐低,带着些蛊惑的意味,脸也慢慢凑了过来,眼看一记她绝不想此时出现的吻就要落下,薛嘉宜咬了咬牙,狠狠推了他一把。他的下盘很稳,没有被推动分毫,她自己倒是叫这力气反作用了回来,身形趣趄,叫他再度拉回了身前。
“你要做什么!”
她别开头,紧咬着牙道。
谢云朔没有松手,眼神里甚至是困惑的:“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是觉得我万事都能由你,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又或者,你眼中的兄妹,就是可以做这种事的?”他是无心之言,然而却正好戳中了薛嘉宜此刻心底最隐秘的痛处。她当然知道,薛永年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为的就是要挟她。可就算薛永年是在骗她,所有的谎言,却也建立在可以成真的基础上。朱婉仪身怀有孕的时候,故太子、朱家都还未出事,薛永年即便是装,也不可能对妻子毫无关心。
即使郎中无法从脉象中确定,孕妇的腹中到底是几个孩子,可随着月份渐长,又怎么会完全分辨不出来?
而从薛永年后来平步青云的速度来说,他定是早早在事发前就已变节。他若真察觉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又怎会不做鬼?想到这儿,薛嘉宜心怀惴惴、神色微晃。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该如何言说,自己可能是他的亲妹妹,他有可能……和自己真正的血亲苟合了,叫他日后回忆起他们的过去,心里只剩下恶心?她不敢去求证,心里甚至有一个可耻的念头在叫嚣,鼓动她把这件事忘掉,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最后的一点理智还是浮现在她心头,薛嘉宜不再挣扎,任凭谢云朔攥着自己的手腕,闭上了眼。
明亮的阳光打在她的眼皮上,即使紧闭着眼睫也觉得眼前一片恍然,她有一瞬出神,说出口的话,却没再心软。
“这两天,我想清楚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很冷:“若非你有意诱哄,我不会说出那些话。”“见过母亲后,我想通了,我不该与你继续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她的话轻飘飘的,却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味。谢云朔定定地看着她,没忍住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唤她名字:″薛嘉宜。”
日光下,扑朔的长睫好似蝶影,她颤颤地,睁开了眼。眼前的男人死死地盯着她,眼底似是微红。“你有没有觉得……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薛嘉宜难过极了,她偏开脸,轻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她认错认得这样轻易,也不知是酝酿了许久。谢云朔缓缓松开了紧扣在她腕间的手,眉眼凛漠:“你当真想好了?”薛嘉宜抿了抿唇,忍下眼底湿意,低声道:“抱歉……如果我还能做什么弥补你的话。”
她仰着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目光纯粹,仿佛真的在思考,能拿出什么来补偿他的感情。
谢云朔忽然觉得很好笑。
“弥补……“他轻哂一声,只问道:“我想要的,你能给吗?”薛嘉宜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谢云朔没有回答。
薛嘉宜明白了。
她垂了垂眼,细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细碎的阴影。“抱歉,是我的错。”
“我会离得远远的,不会再影响你。”
谢云朔注视着她,戳破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怕影响我,还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她的眼睫倏然一颤,显然是叫他说中。
谢云朔眼底有一瞬晦暗,旋即却像卸掉了什么包袱一样,轻缓地叹了口气:“你不必有这种担心。”
他下颌微扬,任凭日光将视线照得模糊不清,“母亲临终时的交代,我不会忘。”
于薛嘉宜而言,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意料之外的是谢云朔的反应,他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薛嘉宜想,也许她对他而言,本就只是一点执念、一点失去血缘牵系后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她几次三番地踟蹰、后退,便如他所说,和玩弄他的感情也没什么区别,他大概已经失望了。
她退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