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程度。乌恩奇有些羞涩,他仰起头,眼眸亮晶晶的:“额木齐以前说过,呼和努德格可以让人心情好起来,侧福晋今天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我就想出去找找看这种花。”
“我希望侧福晋能永远开心。”
蓝盆花,蒙古语称其为"呼和努德格”,可以有效减轻人们的烦躁。他踮起脚,试图为年元容带上这顶花冠。
一个可能根本就没有"将来"的孩子,将他能想到最好的、最适合她的祝福,捧到了她的面前。
年元容失神地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关于责任、风险、利弊的重重算计,显得那么苍白而残酷。她绝对不应该是一个这样权衡利弊的人。
少女垂下头,伸手轻轻握住了孩子那双还带着草屑的手,坚决而有力道:“乌恩奇,谢谢你,我很开心,我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转头看向卓玛福晋,一字一句道:“福晋放心,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帐内的气氛因这顶稚嫩的花冠而骤然变得轻柔温暖起来,卓玛福晋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孙儿的喜爱是她找上这位年侧福晋的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这几日下来,她和察罕丹津二人仔细观察过恩赫阿木古朗汗带来的几位皇子阿哥,太子被废复立之后与万岁爷经常发生冲突,既然能被废第一次,那么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至于剩下的几位,诚亲王太过文弱、亲近汉人;恒亲王不受宠爱,其余皇子要么牵扯进先前的废太子一案中失了圣心,要么年纪尚幼。看来看去还是雍亲王,颇有潜龙之相。
她提前让乌恩奇与雍亲王府交好,续上一份缘,也有自己的私心。数日后,圣驾启程回京。
回京前,一道旨意由康熙身边近来崭露头角的魏珠公公传到了胤祺和年元容面前,旨意比较言简意赅,大概意思就是察罕丹津亲王之孙,世子乌恩奇尚且年幼,恐不适应宫中规矩森严,特恩准其六岁前暂养于雍亲王府,由侧福晋年氏代为看顾,一应用度比照宗室子弟由内务府支应。于是,年元容的马车里就多了一个好奇地扒着车窗向外看的小孩。“京里会是什么样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草原…“乌恩奇看着外面,心情突然低落下来。
他有点想家了。
“京城啊,红墙金瓦,富贵逼人。”
年元容揽住他小声道:"还会吃人。”
“吃人?!”
乌恩奇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帘子往她怀里钻:“侧福晋您老吓唬我!”年元容抿着嘴,一旁候着的青萝还有采芙采蓉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觉得自己也没说错,京城这地方本就是吃人的富贵窝,虽然不至于像紫禁城那样容易让人“玉减香消",可想要好好活着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处于康熙末年,九子夺嫡正是白热化的阶段,哪怕知道故事的结局,可身处漩涡中,年元容实在不敢松懈。
她就怕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历史的车轮不断偏向,万一偏向坏的一边那不是完蛋了?
“反正,到时候乌恩奇就知道了。”
正说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乌恩奇钻出年元容的怀抱,好奇地再次掀起帘子。只见眼前是一溜高大的朱红府墙,门前矗立着两尊大石狮子,门是三间兽头大门,门楣上高悬着蓝底金字的"雍亲王府"匾额,气派非凡,与草原上的毡帐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惹得他连连赞叹。
下了马车,陈福便领着丫头仆妇们前来,见到年元容立刻问了个好,打着笑脸道:“给侧福晋请安,福晋她们已经在里头等您和小世子了呢。”年元容点点头,带着乌恩奇穿过重重仪门,到了福晋的正院。因为乌恩奇身份贵重的缘故,福晋早早就带着后宅的一干女眷迎了出来。她今日穿了一件石青色缎绣云纹吉服袍,看起来沉静温婉,年元容刚准备行礼她就开口免了,领着二人进了正屋。
“这便是和硕特部的小世子吧,看着真的乖巧伶俐极了。”年元容刚坐到凳子上,就见李氏十分亲热地上前去拉乌恩奇的手,被他避开了也不恼,只是一味殷切道:“小世子刚进府同我们姐妹几个还陌生,住久了就好了。”
“恰好这两日府里准备开始做冬日里的衣裳了,小世子赴京估计也没带多少身衣服来,我这啊刚好得了几块上好的狐狸皮子,毛色油亮得很,明日便让针线上的人做件小斗篷给小世子送过去。”
她的话语又快又热络,乌恩奇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小小的脸上还带着点困惑和防备,一板一眼道:“您客气了,那嘎其额么格说了年侧福晋会照料我的起居的,如果缺衣服穿的话,年侧福晋会帮乌恩奇做的,就不劳烦您了。”
李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她僵硬地点点头:“是我多虑了。”乌拉那拉氏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后便和年元容说起了她不在的这两个月,茉雅奇一直跟着陶嬷嬷学习对账,如今已经有所小成了。说到茉雅奇,年元容迅速环顾四周一圈,只觉得少了好些人,见状不安地问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