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吹杯中的奶茶,小口小口喝下去。蒙古的奶茶与后世人们熟知的奶茶并不相同,它是咸香醇厚的,如果是第一次吃的人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还好她不算挑食。
年元容由衷地感叹道:"福晋的手艺真好。”乌恩奇盘腿坐在一边捧着自己的小碗喝得香甜,嘴角沾了一圈奶沫子,卓玛福晋见状一边笑着一边拿了帕子来给他擦嘴。等他喝完,卓玛福晋温声道:“我让莫日根把口口带来了,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见到它了?它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恐怕你都要抱不起来它了,估计再长长,它都要比你高了。”
“啊?“乌恩奇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立马站起身往营帐外面钻,“那我可得去看看它!″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这样明显把人支开的手段让年元容不由得有些汗颜,好在乌恩奇是个不会多想的孩子。
她看向卓玛福晋,尽管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她的骨相仍旧清晰流畅,鼻梁高挺,下颌的线条也是利落分明,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位明艳动人的美人。
岁月从不败美人,哪怕她现在年纪大了,可一颦一笑间仍旧引人注目。“乌恩奇是个命不够好的孩子。”
卓玛福晋的声音有些低沉,瞬间拉回了年元容的思绪:“他的额吉,我的女儿更噶热卜旦生他的时候难产,因为这孩子她受了不少苦,所以哪怕隔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旧对这个孩子有着怨气。”“乌恩奇出生时像只孱弱的小羊羔,哭声都比别的孩子弱,部族里最有经验的额木齐(医生)来看过,都摇头说他先天不足,心脉弱,怕是…怕是难活过八岁。”
年元容心头一跳,想问些什么,可又不好意思打断卓玛福晋说话,只能把问题先压下去,认真听她继续说。
“更噶热卜旦一听这些话更是心灰意冷,她不愿意对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付出太多的感情,但身为人母她也不可能把这孩子丢掉,最后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我。”
“她把乌恩奇送到了我身边。”
卓玛福晋的面容越来越柔和:“他第一次坐、第一次爬、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学会走路,都是我亲眼看着的。”屋子里面静谧了很久很久,年元容能明显地看到卓玛福晋的眼角隐隐有了泪光。
“我的儿子谆多布旺扎勒精通藏蒙两文,英俊威武,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可正是因为他太好了,好到长生天也想见见他,他二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他娶了妻,但却没有孩子,我便让乌恩奇充作了他的儿子,过继到他膝下。”
卓玛福晋看向年元容:“按照常理来说,父业子承,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孙子应当继承我丈夫的爵位。乌恩奇身上又流着和硕特部王族和准噶尔部王族白血脉,这血脉是无上的尊荣,更不要说他还有可能成为未来和硕特部的汗王。”“可越是尊贵,越容易找来祸患。你们汉人说树大招风,易招致祸患,乌恩奇就是这样的境况。”
“他到了京城虽然性命无虞,可京中的明争暗斗只会比草原上更多,他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在那里就犹如小儿抱金砖过闹市。"卓玛福晋向前微微倾身,握住了年元容的手,“我看得出,你是个心善又聪慧的孩子,乌恩奇也很亲近你喜欢你,老身今日腆颜,恳请您在京中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多看顾他几分?”今日的邀请终于等到了正题,可卓玛福晋的这番话却打了年元容一个措手不及,她愣愣地看着卓玛福晋,一时间哑了音。她么?
她真的能照顾得好一个孩子吗?
按照卓玛福晋所言,这孩子活不过八岁。既然如此,那到时候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出了意外,就算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已经应下了照顾的嘱托,她又该如何向察罕丹津亲王和卓玛福晋交代,康熙和胤祺又会如何看待她这个照顾不力之人尤其是这孩子如果、如果能平安长大,将来就有可能继承爵位,她贸然卷进蒙古王公的继承事务中,是否会给自己或者雍亲王府带来什么麻烦?无数的顾虑瞬间在她的脑海中翻涌,年元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沉默地看着两双交握的手,一时间竞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侧福晋!”
孩童的声音在此时犹如天籁,年元容飞快地转头,只见帐帘被一双小手费力地掀开,乌恩奇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不过帐内凝重的氛围让他原本咧开的嘴抿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嘎其额么格,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卓玛福晋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有那回事,在外面玩累了吗?你看你这汗出的,过来,那嘎其额么格给你擦擦汗。”乌恩奇有些别扭地摇摇头,一步步挪到年元容面前。他双手背在身后,应该是拿了什么东西。
年元容看他那双扑闪着的大眼睛,很上道地笑眯眯问道:“乌恩奇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乌恩奇这才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捧了出来,是的,捧了出来。那是一个用各种野花精心编织成的花冠,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花卉,而是木兰围场里最常见的蓝盆花、柴胡的小黄花以及到处可见的野草茎叶。因为小孩的手比较笨拙,编出来的花冠也不大整齐,有的地方甚至松散得快要掉下来了,可并不影响这顶花冠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