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生命作为愿望的代价。」
千茶压着胃裏的翻腾,把狰狞的愿望清晰地诵出。
用兄长的性命作为交换,以换取自己的前途。
吐出愿词时,少年的唇间微微震抖,却不带半分犹豫,只剩下一份近乎虔诚的绝望。
愿望要是说了出来,那就不会灵验了。
这是刚才他们打闹时,有人无意中提出的。
看来是被她听了进去。
关于千的两个兄长的事,他几乎都是从春那里听来,因为她本人似乎不愿提起。土方一直以为这是世家兄弟间的相互忌惮,却没想到真相恰恰相反。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不相信神明的人,顶着大雨,以自己的人生发愿。
说实话,他也从未相信过神明。
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会在意他们这些蝼蚁。
但现在看来,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千大人,和他这个蝼蚁倒是怀着相似的心愿。
无非是期盼着珍爱的家人能在乱世中平安无恙,远离政权斗争与疾病的缠扰。
若愿望未能实现,她反而如愿以偿,只是代价或许会落在自己身上;若愿望成真,她便要如她所言,背负着哥哥的性命,朝着选定的道路,一路走到底。
土方不自觉地揉了揉眉心,感觉眼睛莫名发酸。
雨一直在下,没有丝毫静止的迹象。
她似乎跪了很久,却不清楚过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时,身旁多了个人。
土方十四郎跪在她的身旁,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打扰她的祈愿,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还真是个白痴。
明明和她一样,都长着一张不信神佛的脸。
明明她平日没给过他几分好脸色。
明明…
他亲耳听见了她那个毫无人性的愿望。
但此刻,他仍然选择了无言地陪在她身旁。
千茶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土方十四郎很可怕。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她脑裏就浮现了这个想法。
如果说她是温室里经过多次改良,才能孕育出的现代月季;那麽他就像野外肆意生长的野蔷薇,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作为侵入物种也能轻易就将别的物种绞杀。
他不会为了取悦他人而改变自己,也不会因为刺伤了谁而感到歉意。
然而每当冲田和近藤不顾那些尖刺朝他奔去时,那道荆棘形成的屏障便会为他们开出一条柔软的花路,任由他们随意靠近。
说实话,她很羡慕。
羡慕他的真实自我,也羡慕他身边那些不惧他尖刺的挚友。
这份羡慕渐渐化为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她心底悄然生长。
世人都说,初恋源于憧憬的投射,这点她无法反驳。
尤其是当你憧憬的对象在你面前卸下防备,即使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却仍愿意无条件地伫立在你身旁,支持你的决定。
更何况,这还是个愚不可及的决定。
就算是再克制的人,也无法不为之心动,更莫说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孩。。
不论是在不经意间流露的笨拙温暖,抑或那难以压制的内心悸动,都让她无所适从。
既渴望靠近,又本能地想逃离。
或许是源于内心深处对爱的恐惧,又或许是对现实有着清醒的认知。
月季是为了装饰园林而培育的品种,取悦人类是她唯一的生存意义,即使现在她觉得眼前的人无比吸引,他们终也无法理解彼此。
因此,远远观赏便已足够,只要不走近,那就不会被对方刺伤。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直到很多年后,她仍然分不清,那一夜的雨水,有多少是泪。
「算了,我一定是脑抽了才会像个蠢货一样,相信什麽上位者创造出来的虚假神明。」
过了许久,千茶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土方从未听过的沙哑与哽咽。
「回去吧。」她说,嘴角扬起一抹很浅的笑意。
不像平日那种或嘲讽或戏谑的笑容,而是卸下所有伪装后,带着疲惫却又经已释然的微笑。
看着故作坚强的少年,土方总觉得心裏某处隐隐作痛。
他点点头,虽然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
两人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雨势弱了一些,但浑身湿透后,身上的寒意却更加深入骨髓。
她的脚步一个踉跄,不稳地朝前方倒去。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思绪也逐渐模糊。
土方快步上前,轻轻托起她的手臂。雨水冰凉,她的体温却高得发烫。
她最后的记忆,是土方毛毛躁躁地将她背了起来,提着摇摇欲坠的灯火,穿过山路,送她回到那个灯火昌明的府邸。
她醒来时,是元旦日的中午。眼皮很重,呼吸的时候,喉咙和气管也传来阵阵的刺痛。
昏迷前的记忆开始浮现,她想起了那场雨、那座神社,还有那个人宽阔的背。
高烧让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医生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最终也只说是她受了凉,引发了肺炎。
土方守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