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开始挂上一簇簇鲜红的灯笼,光晕炽亮。
萧灵鹤倏然于桥上看见一双男女,青雾隐约,那处银光闪灼,男女说笑有兴,也有一个女孩同行。
不过须臾那宛如一家三口的男女便相携下桥,姿态狎昵,衣袂交缠着扬在金光银线的舞狮灯影里,随晚风同去。
谢寒商去买河灯了,她在原地等待,目光被那对男女吸引住,定睛细看。看罢心里涌起了一股邪火,正要追上前去,恰逢此时谢寒商已经买了两大一小三只河灯,将河灯交由女儿揣着,抱着她回来了,见萧灵鹤要逆着人潮往上走,弦之急忙叫住她:“娘亲!”
熙熙攘攘的人愈来愈多,已是摩肩接踵,弦之生怕与娘亲走散了,又喊了好几声,萧灵鹤回眸过来,瞥见父女俩过来接自己了,停在一棵老柳树下没再继续溯洄而上。
谢寒商瞥见妻子薄怒绯红的两靥,走上前去问:“瑞仙,我去了太久,害你等急了么?”
萧灵鹤咬唇道:“不是这件,但也关你的事。”谢寒商便听不明白了:“何事?”
萧灵鹤的瞳仁清亮,怒意在其间隐隐,“我适才看见了夏信。”说完补了一句:“还有我妹妹萧清鹂,他们在一起。你还说,夏信不会勾搭我妹妹,我都看见了!”
谢寒商一时沉默不语,须臾之后,他问:“也许只是巧合?碰巧遇上,故而同行?”
“不用为他狡辩了,“萧灵鹤指天誓日地说,“百欢都坐在夏信的脖子上了!”弦之急忙要哄娘亲,请娘亲别生气。
女儿贴心懂事,谢寒商干脆将她放下来,弦之一落地,便抱住了母亲的腿。萧灵鹤只好低头看顾女儿,将弦之手里的河灯都拿过来。谢寒商沉吟许久之后,对萧灵鹤道:“并非我与夏信有生死之交,所以才为他辩白。我所认识的夏信,对待男女之情是极其认真的一个人,只有认定一个人方才会死心塌地地主动。这些年他近旁从未有过女子,他年纪比我还长,至今还是,嗯,处男之身。”
这点龙骧军里无人不知,但因夏信的认真,从未有人拿这件事嘲笑于他。萧灵鹤却是惊呆了:“啊?他都快而立了吧?”说到而立,谢寒商的眉眼微郁。
夏信快要到而立之年了不假,可他实际也就比谢寒商年长一岁。公主的口吻让他觉得,公主殿下已经在嫌弃他老了。萧灵鹤浑然不觉,但因谢寒商这句话,对夏信却是另眼相看。对方长得不丑,甚至可说是英俊,家世才华也不短缺,如不是宁缺毋滥,不愿将就,不会到了快三十岁还保持童男之身。上京城里多的是十几岁狎妓的贵公子,萧灵鹤太了解了,当年她找着一个身上没有此类逸闻的谢寒商,就如在众多砂砾之中挖到了一枚金子般罕见。
谢寒商问过,为何众多候选里,她独对他青眼有加。她回答是,他是最好的。
是啊,时隔多年,她依然如此认为。
“罢了,萧清鹂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选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心里有数,只要夏信对我妹妹和百欢好就好。”
谢寒商折起唇角,“瑞仙,我们来放河灯?”今日是一家三口出游,何必为了别人又生出许多不愉来,萧灵鹤应了,与父女俩一同在河灯上写下了心愿。
萧灵鹤写的是:愿人生岁岁应如是,月光长照金樽里。谢寒商写的则是:流光不负春,可使永团圆。至于小弦之,她还不认识几个字,用口述,然而央求爹爹写。谢寒商温温一笑,照着小弦之的吩咐,将她咿咿呀呀的话稍作修辞,提笔在她的小小莲花灯上题上一句:弦之爹爹娘亲长命康健,百岁无忧,白首偕老。写完了河灯,谢寒商低头,将两大一小三只河灯共同放入了水中,水流载着一家三口的心愿飘向远处,渐与上京百姓的无数只河灯彼此融汇,交织一处,水面霎时灯光闪烁,红莲交织怒放。
弦之拍手大喜:“弦之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萧灵鹤抚着她的双丫髻的一角,笑吟吟说:“谢谢小弦之给娘亲的祝福。”弦之亲了娘亲一下,转过身,又扑向爹爹,亲了爹爹一下。萧灵鹤心中一动,抓着谢寒商的衣襟,在他困惑回眸之际,也主动地亲了谢寒商一口:“这才叫白首偕老呢。”
谢寒商莞尔,俊颜一侧烫下了一道恬淡樱花红的口脂唇印。这是殿下给她的所有物留下的戳,盖章即意为将他据为己有。青船悠悠,劈开月华之下粼粼的流水,岸旁皎然的光辉搅碎于水影之底。婆娑,斑斓,皓然似玉。
弦之小孩子瞌睡多,早早地睡着了,萧灵鹤叫来了乳娘与老何,将小郡主带回了公主府。
萧灵鹤意犹未尽地买下了一叶乌篷船,此船不如画舫精致华美,规模尚小,浪尖之上摇摇晃晃,恰如崖上走索,危险但振奋。船内男子与女子的呼吸叫交葛,彼伏此起,渐幽如泣。萧灵鹤问他:“你一直都没有过那种白光么?”谢寒商的衣襟已经被公主殿下爪尖撕烂了,未曾想已至此时,她还惦着那话本里所记载之事,不禁好笑,但被她怒目轻瞪,他便只好说:“没有。没有过。”
萧灵鹤很奇怪:“不会啊,我查阅过话本,里头说只要真心喜欢,不可能没有那种感受的。仿佛灵魂过了闪电般,从脊骨一直窜到脑中,整个人都被一胀炙热明亮的光所包围着,就像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