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分开阔。可眼前人的气度，还是让她惊了惊。
朔方相比京兆，真是荒郊野岭般的地方。
就连这边的贵女，也都是粗野之人，骑马射箭，跟外男交游，什么都做得来，全无矜持与涵养。
高涵自恃身份尊崇，看不上眼她们，如今过来这边有些天，出游也还是跟着家中嫂嫂等人，连份拜帖都没有人跟下过。但元慕不一样。
她给高涵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人身份决计不简单。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哪怕置身污泥当中，依然清隽矜贵，仿若闲倚花厅。
高涵放缓声调：“我就想问问你们这木花卖不卖？我可以出十金，你如果觉得少，还可以再加。”
她的身边是秦国大长公主。
做皇帝的女儿、妹妹都是很悠哉的事。
但做一个娇气小姑子的嫂嫂就不是了。
元慕见到秦国大长公主沉默，很快就意识到高涵的身份。她轻声说道：“不卖。”
“但是娘子如果喜欢，可以去清泉巷的那家木匠店，“元慕转了话锋，“报我们书肆的名号，会赠娘子一只会动的小木兔。”她的笑意盈盈，言辞也是那样柔婉。
就是嗓音有些低弱，像是身体不大好的人。小姑娘本来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她毕竟不是当家做主的人，上头还有父兄，也不敢闹得太过。
元慕这边刚递了台阶，高涵就下去了。
她扬声说道："好，嫂嫂，那我们去看看吧。”总算将人送走，那伙计也捏了一把汗。
他压低声说道：“娘子，那似乎是新任节度使的家眷，之前从未见过。”元慕将那木雕牡丹抽了出来，然后放了两支真花进去。她轻声说道：“就是高家人。”
“不妨事，高使君不是会纵容家眷乱来的人，“元慕轻声说道，“这牡丹我带走了，往后装真花吧。”
这边的书肆刚开时，她在这边待过一段。
元慕那时候天天喝苦药，调养身子，闲来无事时便学了点木艺，就简单雕了几样东西。
虽没什么价值，却也是重要之物。
伙计紧忙点头：“好，娘子，以后我会记得的。”都是卖东西的地方，但书肆总要雅致些，才更吸引人些。元慕又看了看书肆里的装点，便没有再多留，径直去了东边的那间书肆。她本来想要早些回去的，但因为高家众人，耽误了些时候，到午间时才从书肆离开。
元慕腕间的金铃微动，细碎的声音悦耳。
她执着团扇，挡住过分毒辣的阳光。
但元慕才刚走出书肆，便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跟前。楚王一袭红衣，笑着说道：“方才瞧见那马车，就知道你在附近。”他的姿态张扬，周边有扈从围着，才没格外引人瞩目。元慕弯起眉眼，看向楚王：“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吗？”楚王“嗯"了一声，然后带着她上了马车。坐上车驾以后，元慕将幕篱摘了下来，听楚王跟她讲今天发生的事。他是个很喜欢分享的人，遇到繁杂的政务，亦能讲得像说书一般有意思。元慕也没有遮掩，将方才遇到高家人的事讲给了楚王。她抿了抿唇，眼眸低下：“秦国大长公主以前见过我的，我方才那样会不会不太好？”
元慕是很擅长敛锋芒的人，当然她也没什么锋芒就是了。除非人家蹬鼻子上脸到她眼皮子底下，她连一句硬气点的话都不会说。那张霜雪般出尘绝绝的冷美人脸庞都抵不上用处。“没什么不好的，"楚王挑了挑眉，“她都欺负到你跟前了，没叫人把她们打走就很客气了。”
这话跟开玩笑一样，但楚王是真的能做得出来。他也有这样做的底气。
毕竟谁敢挑衅皇帝最疼爱的幼弟呢？
听到楚王的话语后，元慕绷着的心弦渐渐放松，她靠在软枕上，拥着柔软的厚毯，唇角微微翘起来。
“人家都是女眷，"她软声说道，“不能那样没有礼貌。”这样的对话亲近至极，就像是一对成婚不久的小夫妻。元慕出宫两年，她跟楚王的关系也越来越近。但她在宫里落下的阴影太深。
刚出宫的那段时日，元慕连府医诊脉都会感到无法克制的恐慌，楚王将内侍调远，只留下女子在她近处侍候。
这跟得癔症后的惊恐发作很像。
但却没有药石能够医治。
楚王寻常时候连多扶元慕一下都不会，可瞧她窝在软枕里的娇美笑颜，他忍不住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轻轻指责："胳膊肘怎么往外拐，阿洛？”元慕睁圆了水眸，反驳道：“我没有。”
车驾缓缓地向楚王府驶去，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聊天，就这样闹了一路。楚王不知道哪一天元慕能从阴影里彻底走出，能够永远解开心心结。但这并不重要。
看她每天开开心心的，热衷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足够了。端午是元慕的生辰。
从入夏以后，皇帝就令人开始准备。
他跟元慕的生辰都算不上好，他生在四月初四，她生在五月初五。按照历法吉凶，其实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旧俗有种说法，端午出生的人是大恶，不是克父克母，就是克夫克妻。但比起幼年丧母，自小就经历颇多坎坷，皇帝倒宁愿元慕是克夫的命格，他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