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顺利。产房的血腥气浓重,让她想起了杀死张钦的那个夜晚。元慕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但她对很多人是怀有亏欠的。她母亲,她兄长,青云观的女冠,即便是对要伤害她的张钦,她依然有着歉疚。
元慕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只是觉得很艰难,很痛苦,很渴望解脱。世界仿佛都笼罩在黑暗的混沌中。
她的眼眸好像是睁开的,也好像是阖着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元慕不太能分得清眼前的景象是真实还是幻想,她只是觉得眼前非常黑暗,暗到什么都看不清。
但就在她快要彻底陷落时,天光被人乍然挑破。皇帝踏进产房时,浑身上下来都是霜雪的寒意。无人敢于劝阻他,他就那样直接快步走到了元慕的跟前。皇帝的声音哑得可怕:“阿洛!”
他是在祭台上得到的消息,闻讯后直接将祭祀的仪式推迟,然后亲率轻骑急驰回的宫城。
皇帝不太敢想,这样的关头他不在元慕的身边会怎样。元慕的长睫颤抖,她睁开眼眸看向他,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的脸庞苍白,丝缕的血色都褪尽了。
元慕哭着说道:“你怎么才来……
她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样任性委屈的话语,皇帝紧握住她的手,他低着头不断地说道:“抱歉,是我来迟了。”
依照礼法,帝王之躯,是不适宜进女子产房的。但皇帝自从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片刻。他连一滴水都没有用过。
元慕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其实从她发动到皇帝回来,也就不过两三刻钟的功夫。
从上午时暖阳高照,到暮色时雾霭昏沉。
皇帝始终陪伴在元慕的身边。
原先的应急预案,从她发动的那一刻起,全都开始生效。整个太医院的医官,几乎全都聚集在了清宁宫。到了暮色时分,元慕终于顺利完成生产,孩子是早产而生的,恐有先天的疾病,才嚎哭出声就被立刻抱去太医跟前。皇帝只看了眼,说了句下立太子的诏书,便再也没有多管。他紧紧地握住元慕的手,看到她阖上眼眸时,向来从容沉稳的人,此刻差些彻底乱了情绪。
皇帝站起身,全然不顾仪态地唤道:“阿洛!”太医紧忙上前,一边给元慕诊脉,一边小心地说道:“陛下,娘娘这是累得太过睡着了。”
皇帝难看的容色这才好转少许。
但他到这时候,也没有从元慕身边离开片刻。元慕半夜时短暂醒了一瞬。
她睡得昏昏沉沉,忽然有点渴,抬眸时对上皇帝的视线,差些以为撞鬼。皇帝执着杯盏,熟稔地喂元慕喝完了半杯水。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好像就没有阖过眼似的。皇帝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元慕喝完水,就很快又睡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这辈子好像都没有这么累过。但劳累到极致后,是出奇的放松。
元慕做了个很好很安稳的梦,她梦到她去了洛阳和江南。洛阳的风景很好,视野开阔平坦,她还去了前朝的宫殿,看了看她祖辈们的旧居和陵墓。
江南水乡也很有意思,她撑着小舟在莲叶田田中划行,下了雨她就折下一支大的荷叶,然后淋着雨往回走。
元慕的心神从未如此宁静过。
好像这辈子的所有痛苦,至此都全部告竭了。往后她可以自由地快乐地生活。
杏花烟雨,弦落空山。
天空中翱翔飞鸟,湖水中跃动游鱼。
元慕对未来的全部向往,就是这个样子了,她阖着水眸,安然地睡了很久很久。
等到翌日的下午,她才从梦中醒来。
初初梦醒时,元慕还有些不适应,她之前翻身都不方便,睡袍也是非常宽松的行制。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感觉心情是那么的好。唯一让元慕烦扰的是她还要等待出月子。
这对喜洁的她来说,简直是折磨中的折磨。不过只要熬完这个月,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讨厌的事了。元慕睡醒之后,先是伸了个小小的懒腰,从今天早上开始,清宁宫就正式解禁了。
侍女见到元慕醒了,惊喜地说道:“娘娘,您终于醒了!”“您等等,小太子醒了,"她笑着说道,“奴将他抱过来给您看看。”元慕怔了怔,她还没有见过孩子,皇帝竟然就直接封了太子吗?小孩子连名字都还没有起呢。
元慕没有多想,因为侍女很快就将小太子抱了过来,他跟元慕想象中玉雪可爱的小宝宝完全不一样。
他没什么头发,皮肤是肉粉色的,看着一点也不好看。元慕这个做母亲的,都免不了有些难以恭维。但她还是捧着脸庞,看了这个小孩子很久。真是难以想象,她竞然都开始做别人的母亲了。元慕总觉得她还没有及笄多久。
但元慕没能一直看着小孩子,因为没多时皇帝就回来了,他昨晚不知道睡没睡,丹凤眼中神采却很甚。
他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里。
皇帝声音轻柔:“感觉好些了吗?”
元慕才刚睡醒,太医都还没来诊脉,但她是没有什么太难受的感触了。她点点头,轻声说道:“好些了。”
日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
元慕的眉眼透着懒散,她的神情柔和,清冷的面容都恍若惊雪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