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亮亮的,转来转去,说不出的鲜活。
“没有为什么!"周意没空关注袍的心理动向,直接了当出言打断,摸到近侧的手臂,粗暴地塞进袖口。
“看着我。“他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蹭了下她的眼皮:“你应该看我。”“没穿衣服的时候不能看。"她敷衍道,只想让他把该露不该露的位置通通挡住。
“已经看过了。"他很不适应身体被布料包裹的感觉,活动着肩膀,继续看她。
“总之不能看。"她懒得争辩。
“我想让你看,"龙说,“也想看你。”
什么变态暴露狂发言。
周意抱着勒死他最好的心态,恶狠狠系紧浴袍上的腰带,没好气道:“我不想看你。”
“你想看谁?“他不懂她为什么不想看。
“那个叫本杰明的男人?”
“喂!“她倏地睁开眼:“你一直提他干什么?”“我想杀了他,"他很认真地征询,“可以吗?”“不可以!“周意被这轻飘飘的口吻震到,一字一顿地强调:“不能杀他。”“不能杀人!"她补充。
“但你说过讨厌他,"龙理解不了这种逻辑,“我也讨厌他。”他杀了碰她的神,为什么不能杀碰她的人。“我还说过让你阉了他呢,你怎么不照做?“她快气笑了。翻旧账是吧,好像谁不会似的。
“怎么做?“他问。
“就是把他的--"周意说到半途,灵光一现,整个人豁然开朗,转而反问:“你说过,可以掌控权柄对应的规则?”“嗯。"池点头。
“这个新的权柄,你现在能用吗?"她得确认一下。他又点头。
“那你能不能把本杰明身上的这种力量拿走?或者变没?让他以后再也生不出这种感觉,一星半点相关的想法都不会再有。“周意觉得很有可行性,不厚道地兴奋起来。
龙眼中随即闪过一丝细小的金光,转瞬又消失无踪。“……已经成了?“她试探。
“嗯。“他还不清楚这项能力的重要性,但清楚她在为此高兴,出于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态,特地添了句:“我剥夺了他所有的口口。”周意实在憋不住了,幸灾乐祸,笑得厉害:“哈哈哈,干得漂亮!”想想不久的将来可能出现的场景,她心情大好。“凭他的德性,最晚明天,这招一定会奏效。“笑过之后,又略感遗憾地摸摸下巴嘀咕:“可惜了,不能亲眼见证。”有多遗憾呢?
具体点说,她情愿为了看本杰明再起不能、看破红尘的现场直播爽快付一回门票钱,想法可谓相当强烈了。
乐完这一阵,瞄到袍垂在身后的鳞尾,脸又垮了下来:“这样根本没办法出门啊……你的尾巴不能藏起来吗?”
她不说还好,刚说出口,最细的一截尾尖闻声"啪啪啪”拍击起地面,把已经划破的地毯抽得面目全非。
龙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扫动着卷曲又伸直,接着摇头:“本体已经消退到最弱了。”
也就是说,袍的类人形态最多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周意提前有了些心理准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一句,得到这样的答案并没太失望:“好吧。”
她在卧室里绕圈踱步,抱着手臂低头沉思。“周意。"龙的眼睛跟着她转。
“别吵,“她头也不抬地挥挥手,“我在想办法。”“你要去哪?“池问。
“还能去哪儿,先回遗……不,先回家。“她很发愁。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发现公寓那边的动静,遗迹里恐怕也会出现状况,不管是哪种,肯定都会找她。偏偏她在这会儿失踪加失联,傻子都该察觉到异常了。转了两圈,余光忽地晃动着暗了下来,她以为灯坏了,终于抬眼。两组仅有薄而细密的一层鳞片附着的骨骼从龙背后的肩胛处徐徐支起,骨架间相连垂拢的皮膜随之绷紧,凝固的血液般的深红顿时充斥视野。周意无法判断其翼展,因为它的侧翼已经抵住了房间两侧墙壁,却仍未完全伸展。
即便不像本体时有遮天蔽日的威势,结合了人形,有种别样的视觉冲击。思维陷入短暂的空白,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惊艳之色。这大概是人类的天性,对飞翔的渴望根植于基因中,总会在某个时间点被激活。
龙对人种种细微的情感一无所知,此刻却无师自通地读懂了周意的表情。她在欣赏池。
从人类存在之初到如今,有太多人曾望向袍。太久的时间里,那些错综复杂、纷乱不堪的目光中,他看见恐惧,看见崇拜,看见自惭形秽,看见贪婪与痴狂。唯独不曾看见“欣赏”,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无比陌生,甚至难以在神的语言里找出一个对应的词汇。尽管受限于身高,周意不得不费力地抬起头,和所有人一样仰视着。但袍能感受到,她眼中透出的是一种没有人与神之间的壁垒,只有纯粹的喜爱和想要接近的愿望。
好像她和池离得很近。
龙奇怪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她的确近在眼前,近到稍微动动翅膀或者尾巴就能碰到。
隐隐的,他认为不是这种距离上的近。
这个认知使他本就灼热的血液近乎沸腾,奔涌流转,不止汇集到了身下,也冲刷着心脏。
不习惯,但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