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不可呼名（二十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周意的第一个巴掌没起到应有的效果，掂量着要不要再来第二下时就有些犹豫。
况且袍现在看起来不太像是色迷心窍，也没有恼羞成怒，眼中空荡荡的，最明显的情绪是疑惑，其次是好奇，称得上纯净了。平心而论，实在不能指望一头变人都变不利索的龙即时领悟社交尺度，她说服自己看开点，深吸了口气：“别摸这！”龙慢慢松开手，思考了几秒，摆回她腿上。那里还留着刚刚摁出的指痕，他把手指一根根对准红印边缘，末了，含义不明地摩挲了两下。周意眼睛都瞪酸了，发觉在这种事上较真纯属浪费时间，使劲掰开袍的手，裹着被子一骨碌翻身下床。
刚刚扔衣服的动作有多利索，现在猫着腰满屋转圈捡的样子就有多狼狈。拉平衣摆，理顺头发，终于找回了点文明人的尊严。再看看处在状况外的龙，依旧大大咧咧躺在正中，在她穿衣服时悄然换了个姿势，侧了过来，斜靠着床头，对于蔽体的被子被扯走没半分多余的反应，只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沿着他身体的轮廓跌跌撞撞滚落，直至扫到从脐下开始蔓延并彻底取代皮肤的一片片血色龙鳞，眼神针扎似的闪了闪，骤然回过神来，猛地把被子甩上去，捂了个严实。
龙喜欢她看袍，因此格外不喜欢这条挡在两者间切断了目光与身体接触的被子，伸手就要掀开。
“盖着！“周意叫起来，双手并用地死死按住：“……你能不能变回去？”袍试着调动神力，体表红光紊乱地跃动几圈，又像是风中烛火，“噗"地熄灭。
“你的力量用不了了？“她立刻看出了不对。龙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新的权柄影响了我。”周意一愣，因为袍说的是她的语言。嘴型明显对不上，但传入耳中的发音确实从晦涩的龙语变为了她能听懂的词句。“该不会要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吧？"她不禁发愁，这副样子比原形麻烦多了。“暂时，"他感受了下自身状态，“这个权柄和过去吃掉的不一样，让我和下界，和人产生联系，还不稳定。”
“很不舒服。“袍全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往同一个地方涌。………胃不舒服？“周意心想，这算消化不良吧？神也会吃坏肚子？健胃消食片能管用吗？
龙摇头，指了指被子盖着的下腹：“这里。”冬季用的被子并不薄，尽管如此，颇有厚度的织物依然被雄性生物特有的器官顶得鼓起一块包。
周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长了眼睛。不必问，肯定是那个“口口"权柄的关系，她很快想到这点，又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说它很弱？怎么会影响你？”“不知道。”
龙坦然回答：“吃下后，一想起你，看见你，碰到你，就会这样。”周意头皮发紧，她是一个了解生理常识的成年人，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这话换作本杰明来说是纯粹的骚扰，她完全可以游刃有余地嘲讽两句，可从袍嘴里说出来，惊悚之余，只想捂紧耳朵提醒自己别瞎想。一想到本杰明，她立即驱散了脑中要不要给这头龙详细解释的纠结念头，瞬间弹了起来：“不行，不能在这久留。”“本杰明是我见过最多疑的人，说不准待会就察觉哪里不对，带小弟杀回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本杰明一一”
龙拆解着这个名字，静静搭在床里侧的尾巴摆动起来：“是他。”“他碰过你。”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周意研究了下楼层布局，拽了拽袍的手腕：“这层楼肯定不止有一个消防通道，从那边走。”他反手攥住她伸来的手，仔细体会肌肤相贴时的触感。和用本体触碰时完全不同，现在的形态能感受到她不那么均匀的体温，皮肤下交错的血管中血液或快或慢地流动，清晰探知每一处最细微的变化。更不舒服了，但想继续。
周意忍了又忍，将这种并非语言隔阂造成的沟通困难粗略地归结于他的体型缩小后，脑容量跟着缩水，小头趁虚而入控制了大头。“你不走的话，我自己回去。"她的耐心即将告罄。他是无所谓，但她可不想收拾被发现后的一系列烂摊子。龙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有些生疏地操控肢体，缓缓站立。周意当即别开了脸：“停下！”
她抬手挡着脸，跳开几步，跑去衣柜前翻找：“不能这么出去……至少遮一下。”
会所的套房里没有多余的衣服，好在还有准备浴袍，快速抖开一件，背着身丢给袍：“穿上。”
“不穿。“龙不喜欢这种人造物，她身上的和这个都不喜欢，碍事。“必须穿。"她额角青筋直跳。
“为什么。”
“因为人都要穿衣服！"她音调拔高了几个度。“我不是人。“他自豪道。
“你…“周意噎了噎，咬着牙：“长得像人也得穿。”龙不情不愿地抓了抓浴袍，又停住：“不会穿。”她闭紧眼转过来，嬉过浴袍押展，拎起一条袖子：“手。”“为什么闭眼。"他的头往下勾，歪着看她。她闭眼时，两排睫毛搭下来，偶尔颤动，让袍想起被风和雪摧弯的植物枝条与茎叶，很脆弱，随时会折断，袍不喜欢。他喜欢她的眼睛，黑色的，明明不会发光，但看向他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