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不可呼名（三）
敛敛衣摆，屁股刚落下，闻人万里迫不及待地问：“周小姐，刚才是用了什么魔法咒语，或者仪式吗？”
周意一个规趄，差点坐歪，从马扎边翻下去，稳住姿态，云淡风轻地抚平袖口：“闻人教授对这个，很好奇？”
她深沉地望向不知何方：“我担任众神与凡人沟通的信使，精神得以擢升，身体却仍有限制，传递来自神的信息时,效率因此分出先后。身为龙巫，与龙的能量共鸣最深，想必这也是教授会请我来的原因。”“真的没想到……我先道个歉，"闻人万里拧开瓶矿泉水，先喝了两口，又倒出一点淋湿纸巾，擦了脸和双手，重新拧紧瓶盖塞进裤兜，“之前遇到了几个骗子，为了把经费用在刀刃上，不得不保留部分信息。”“既然周小姐早就看出来，还能顺利通行，我相信你是真的与龙有缘。不是有意瞒着，实在是队里，甚至是整个院里都没头绪。院长到处求人，求到了上面，一时半会也给不出说法，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周小姐，请你一定要帮帮忙啊。”
闻人万里攥着那张搓破的纸又往脸上擦。
周意握住老教授的手，抽走烂唧唧的纸团，放进一张湿巾：“您先缓缓，慢慢说。”
闻人万里的手背被她掌心裹着，柔和的暖意扩散，似乎给在寒风中劳动时摧残得麻木老朽的身体注入了生命力，僵硬龟裂的皮肤也软化了。“好，好。”
“是这样的，上个月初，考古队在附近探查出了一处遗迹，无论建筑风格还是铭文符号，都前所未见。初步判定，距今大概有六千年历史。院里非常重视，加派了人手，希望尽善尽美完成这项任务。一开始，发掘工作进展得很是心利，直到半个月前一一”
闻人万里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又攥紧：“我们终于打开了这座遗迹，见到了…龙。”
周意不动声色地把手揣进袖子，那里面贴着两片暖宝宝。一双在冬日里也温暖依旧的手能让委托人感到安全，更容易卸下心防，百试百灵。从这几句话里，她根本揣测不出事件真相，面不改色继续聆听。闻人万里也不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我一直以为袍是不存在的，或者应该讲，以图腾、传说的形式存在。怎么、怎么居然会是……活生生的…”“笼罩这里的红光，就是看见袍的那一刹那，从他体内迸发出的，我们出不去，外面的支援也进不来，如今已经半个多月了，万幸没造成什么伤害。”“还好这层光膜只是阻拦活物，生活物资和设备投递不受影响，否则找到你之前，整支队伍就先饿死了。”
啊？这老太太在说什么呢？
什么红光？活的龙又是什么？
周意忍住了掏耳朵的冲动，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含糊其辞道：“这红光…………
她刚才是胡说的啊！这里不是绿的树就是黄的、黑的土，哪有红光？“周小姐能进来，想必也一定能想到出去的办法吧！"闻人万里问得急切。我能带你去看精神科。
周意心道，这行做久了，她还真认识几个靠谱的医生。“看看再说，"她起身，“我需要时间。”“应该的，应该的。”
闻人万里又叫了两个学生过来陪同，见到她时，脸上都满是震惊，随即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她们的反应让周意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好想离开。
万一这是个集体中毒致幻事件，那么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救护车，很多辆救护车。
但她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周意走走停停，穿梭于这个在树上绑了“遗迹研究中心"条幅的考古队临时驻地之间，仔细查看。
闻人万里和两个学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怕打扰了她的工作。实际上，她只是在检查这帮人有没有吃什么过期食品，或者采了蘑菇之类的野味尝鲜。至少从表面上，她没看出异常。
除了口口声声提到的什么“红光”和"龙"，每个人行动自如，说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不太像是嗑嗨了。
周意是本地人，和很多老家在乡下的孩子一样，从小和泥巴揪草叶长大的。一路走远，也没在这里发现什么特殊的动植物，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本地物种，其中有不少她在过家家时期还尝过。
她实在想不通。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说，到底该不该立刻找借口跑路，保全声誉？周意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身后三人更是屏息，只有闻人万里紧了紧手，问：“……周小姐，有办法了吗？”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沉吟道，“这样，今天的准备确实不太周全，让我回去后再好好筹划一下，您看呢？”
拜拜了您。
回去就把你们全都送去医院。
闻人万里因衰老而下垂的眼瞬间瞪大了：“周小姐还能离开？”怎么不能，这里一没人拎刀端枪指着，二没高山深沟挡着，还能离不开？周意越走越远，蓦地发现这三人落到了身后十几米开外，站着不动。她困惑又不方便表露，尽量淡然地叫了一声：“闻人教授？”闻人万里惊愕地目视她再次穿越红光界限，跨了出去，随即摇头叹气：“不行啊，我们过不去的。”
周意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