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不可呼名（二）
见面地址并不在考古研究院本部，周意把定位放大又缩小，附近空荡荡的，别说地铁公交了，摩托骑进去恐怕都困难。导航能标出名字离目的地最近的一处地名，叫“过了这村，从村口到终点，还有曲曲折折的几公里。
真的不是准备把她骗去拐卖吗？
出租司机在车里颠得一上一下地问：“小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往这种地方跑啊？″
周意掩着嘴："工作。”
她不想多说,主要是快吐了。
“工作？去那？"司机往后视镜里瞟了两眼眼：“小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啊？”
她微微一笑，不接话。
司机抓抓脖子：“唉，听咱句劝,没有要紧事，就别去了吧。”“嗯？这是为什么？"周意适时露出个有些懵懂的表情：“这里除了有点偏，环境还挺天然的。”
“你别是被人骗了。”
司机双手把住方向盘，一眼不错地盯着路况：“这片……不干净，闹鬼啊。”一听到“闹鬼”，她绷着的身子一松，靠回了椅背。闹鬼好啊，闹鬼才说明没被骗，来对了地方。她面上却是犹疑又难掩紧张的样子：“真的假的？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嘛，新时代不搞旧迷信啊。”
“姑娘，你还别不信，"司机不服气了，“也就是我想多挣个返程费，前阵子跑车路过这边，还要再远的位置，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周意极为捧场，扒住前排座椅，凑近了点：“看见什么了？大哥，也让我长长见识呗？”
司机清了清嗓子：“那是晚上，得快半夜了吧，我送了乘客，准备收车。”“你也看到了，这边路灯都没几盏的，夜里车灯照不见的地方，真是一点儿亮光没有。”
司机说着，腾出只手往一侧比划了下：“这边，对，就这个方向。我都快要开远了，突然听到了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叫。”“一开始，我也以为就是个野猪，了不得是几头土狼，但这些玩意儿我也见过，仔细一听，都对不上号，真是从来没听见过这种声音。”“声音也不算特别大，但隔着老远，还是听得特别清楚。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打雷？又比打雷音调多，就跟……对，就跟有人用了那种变声器嘀嘀咕咕说话似的，但也不像真的在说话，反正除了吼，什么也听不出来。”周意暗自撇嘴，引导着问：“会不会是哪家工厂出事故了？爆炸？”“不可能！"司机斩钉截铁：“这片地方除了田就是山，哪儿有什么工厂啊。再说了，真像你说的那样，肯定报道出来了。不信你查查，应该是上个月底的事儿，才过去不到二十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吗？听到声音，然后就没了？“"她一边附和，一边掏出手机检索各种正式或不正式的信息。
根据”巨响、“怪叫”、“噪音”等关键词，先查当地，再查周边区域。得到的结果不少，但没有符合描述的，至于时间更是对不上。能搜到的新闻也都有后续和辟谣，和她的想法大差不差，人为而已。她又点开行者无疆的账号，翻了翻动态，最近的一条是上月中，含糊地表示有新发现，要开工了，在这之后就没有更新过。司机说起这个，滔滔不绝：“听到点怪声也算不了什么，关键的是，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到处黑漆漆的，就那里闪了一下，整片天都被照亮了，血红的。地上有个影子，也可能不是影子。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特别大，我还以为是座山，但那山'动了！升高了一截，连着地面都在晃，有几秒吧，才停下了。”太离谱了。
周意觉得这话的可信度很低，要么是添油加醋在吹牛，要么是疲劳驾驶，夜车开出幻觉了，但也不反驳：“太吓人了吧？这么大动静，还好没出事。“可不是吗，运气真不错。我估计，只能是闹鬼了，在索命呢。“司机感慨。她有点想笑。
按照人们普遍的说法，鬼也是人变的，如果“厉鬼"想复仇索命，冤有头债有主，或者往人多的地方去，再不济总得是个有人的地方吧。在这荒山野岭里闹有什么用，难道鬼也有社恐的？还是说鬼也嘴馋，想吃点野味。司机看到的，其实是鬼在烧烤？
周意听过也就算了，多付了钱，表示回去晚了的话，还需要打他的车。上一秒念叨着“鬼地方再也不来了"的出租车司机，下一秒笑逐颜开，拍着胸脯保证"使命必达″。
看，鬼神又怎么样，再厉害，能有钱厉害吗？退一万步讲，哪怕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力量，她也只会信财神。多收了钱的司机热情地开到实在没路了才放她下车，省了很多力气。几百米的路，走走就当散步了。
不过，心里多少有点抱怨考古院的人不会办事，嘴上说那么好听，也不知道派个车来接她，难道已经穷到这个份上了？要是真的这么穷，她是不是不该来？万一开不出工资怎么办？被腹诽的闻人万里也不想这么失礼，但她还是直直站在原地，不断挥手，眼睁睁看着远处一身颇具复古气息的裙袍，腰间挂着叮叮当当不知是装饰还是道具的水晶坠的周意款款而来。
这位直播时从不露脸的“龙巫"并没有遮掩面容，卷云般的长发随着脚步飘起几缕，掠过近乎纯黑的双眼。望着那对漆目，似乎其他的五官都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