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为帝卿,以续姻亲之好。”
旁侧另有大臣附议,“臣附议。陛下,眼下大周军备未整,若能以联姻化解干戈,换得北秦归还襄阳,方为上策。”此言一出,数位凤阁内的高卿皆颔首,纷纷出声表示赞同。桓斩月嗤之以鼻,“我说你们这些文官,胆子怕是比小拇指的指甲盖还小!你们怎会觉得,再送个帝卿去和亲,就能让北秦这头饿狼吐出襄阳城?二位莫非还没睡醒?”
王兰之随即附言:“桓将军说的没错。北秦此次来势汹汹,所谓寻回帝卿不过是个借口。即便帝卿真到了北秦,以他的性子,面对北秦入侵岂会顺从?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王统领。”
一位文官插话,“当年我大周虽险胜鲜卑,可那一仗几乎打光了您王氏半的兵力,说是全军覆灭也不为过。但那只是对阵鲜卑!如今鲜卑已吞并女真诸部,建立北秦,国力鼎盛,兵锋正锐……我们、我们如何抵挡得住啊!”“那你觉得该如何?”
那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谢廷玉正平静地看着她,“依你之见,面对北秦入侵,我大周当如何应对?”
“自、自然是派遣使者,与北秦新可汗和谈。若他们要王夫,便依薛掌事所言,另择一位郎君送去便是……
“若那位可汗看中了你的结发夫郎呢?”
“什么?“那位文官一怔,随即面红耳赤,“谢大人!此乃朝堂,你岂可出此荒唐之言!”
谢廷玉倏然起身,指尖逐一点过那些主张和亲之臣:“若北秦要的不是帝卿,而是诸位的夫君、爱子、幼弟。不知诸位可还能这般心安理得,点头称是?薛掌事强压怒意:“谢大人,国事当前,你何必危言耸听?臣等所言有何错处?此战若起,非一两年不能止息!大周历经清君侧之乱,南方灾害频仍,司农署钱粮吃紧,这仗要如何打下去?”
“薛掌事未战先怯,倒是令人刮目。“谢廷玉冷笑,“不过是一群化外夷人,何惧之有?方才竞有人妄言十二年前北伐仅是′险胜',真的是一大谬论!”谢廷玉自怀中取出一卷帛书手令,其边缘绣着的特制徽章很是醒目。殿中几位历经三朝的老臣顿时呼吸一窒。她们一眼便认出,那是炀帝御笔亲批的手令。
谢廷玉手举着这手令,朗声道:“想必已有人认出。没错,这是当年北伐之前,炀帝私下里曾发布的一份手令。若是有人不信,可以过来辨别字迹,及其印章。”
见无人起身,谢廷玉转身而动。
王兰之怔怔地看着谢廷玉朝自己走来,将那份手令轻放于案上,“王统领,不如由你亲自展开一读。”
“……好。”
王兰之缓缓展开帛书,一字一句读出声来:“此次北伐之战,甚是紧要,切勿败给鲜卑。但朕时感惶恐……琅琊王氏实力过于雄厚,故朕有此一托。命袁照蕴、姬查你们二人伺机行动,于大战稳操胜券之际,将王氏军尽数剿灭,切莫令人看出手脚。”
“啪嗒”一声,手令自她指间滑落在地。她身形微晃,垂眸死死盯着地上那卷帛书,置于案上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当年王琢璋的棺椁自北境运回那日的修状,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王兰之痛苦地闭上双眼,手紧紧握成拳。
原来如此,竞然如此!
满殿死寂,群臣皆被这手令内容惊得魂不附体。谁能想到,当年所谓的王氏军遭围剿全军覆没,竞是炀帝亲自下的密令。一桩沉积十余年的冤案,就此轰然揭开。
桓斩月双目圆睁,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这……“有人哆嗦得说不出话。
原来此前史书上所记载的失误居然是人为!而这人居然是炀帝!何其可恶,何其可恨,何其…悲哀啊!
谢廷玉俯身拾起手令,以帛卷轻击掌心,目光扫过满殿群臣:“试问诸位,若无炀帝当年这道手令,鲜卑早已溃不成军,何来今日坐大的北秦?”有人垂首不语,心中既惊且惧,仿佛胸口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透不过气来。殿中原本低声议论的嗡鸣此刻也戛然而止,只余下滴水可闻的静寂。她冷冷继续:“你们先前便与北秦订下联姻之约,妄图以一桩婚事图个太平。诸位是久居太平,才生出如此天真的念头。”话锋一转,她更直言不讳:“难道要等北秦铁骑踏破建康,闯入你们的园囿,将你们珍视的宝物一件件抢掠一空,砸为粉末,再把刀架在你们脖颈之上,你们才甘愿面对现实么?”
“两国之间的和平若是用区区联姻,多么脆弱啊。就如同掌中蝼蚁,一只手便可碾碎。”
“真正的和平,从来要靠刀剑争来!北秦既敢犯境,我大周便当迎头痛击,让她们见识大周军威之盛!”
言至此处,谢廷玉双手将手令高举,奉于姬洵案前,与小皇帝对视:“臣斗胆,请陛下下旨昭告天下,痛斥北秦背信弃义,誓师出征,以正国威!”与那些怯懦求和、妄图以联姻息事宁人的文官不同,众武官皆已于昨夜在司戎府与谢廷玉达成共识。
此战,非打不可。
此刻见谢廷玉挺身而出,众人无不热血沸腾,纷纷离席,单膝跪地抱拳高呼,“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声浪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