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被抓正着
白默是个女子。
谈令仪从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到与其交谈时，才猛然惊觉一-白默的骨相实在矛盾，细看之下发现不对。白默脸骨柔和，但用了一种浅淡的黛粉加深脸骨阴影,硬画出了男人的轮廓。这样的妆感寻常人很难发现，谈令仪其实也不能。只是她心底有了猜测，代入答案去看问题，很容易就看出了不对劲来。而她发现的不止这一点。
白默没有把她带到前厅，而是带去了转过回廊的一处隐蔽房间。谈令仪在跟进去前迟疑了一下，捏紧苏兰泽送她的戒环，迈过门槛。室内不过寻常一书房，内设清朴，足见主人心性。谈令仪进去的时候顺手合上门，开口道：“关于韦家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明法台说？”
当时白默提起宋大厨，由是引出失踪的韦家二娘子，虽然状若闲谈，但谈令仪总觉提起的方式太过刻意一些。
白默垂首无言，似乎在酝酿什么，再抬头时，满目泪雾，而后“噗通”一声跪下，吓了谈令仪一跳。
谈令仪决定不走流程和她拉扯跪不跪的问题，径自半跪下来，手肘随意撑在膝上,低头问道：“韦家二娘子失踪一案,和佟大之死，有关？”谈令仪看白默双唇发抖，心中情绪激动，在她按捺自己心绪时，脑中精神一动，问道：“我说，那日佟媪出现在这里，你是知情的吧？是你授意她和她的家人攀扯你，好把这事闹大？”
佟家攀咬白默的事，她横看竖看都有鬼。白默没有动机没有好处，佟家为什么死死咬着她不放？且看佟媪并不是那种爱碰瓷不讲理的老太太。在看到白默对韦娘子失踪一事有苦难言的反应，她立时做出了这样大胆的假设。
白默闻言，直直坠了一道泪线，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是，有关。”“你知道是谁杀了佟大？“谈令仪追问道。“没有人杀害佟大，那的确是一个意外，但韦娘子失踪不是！"白默声音哽涩，但说出口的话一字一铿锵，“谈姑娘……不，谈大人，我听婴婴说起过您，您是一个顶顶好的人，恳请大人，为屈死的韦嬗、为更多无辜受害的女孩儿伸冤。虽然早就做好猜想了，但谈令仪在听到白默此言时，心口还似被重锤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
“何处冤屈，从实说来。”
白默说罢那句话，将心中愤懑宣泄而出，情绪平复，慢慢道：“佟大出意外那日，他在街上抓住我，说有重要的事欲同我说。我与他素不相识，当他是市井无赖，可他却脱口而出他知晓韦嬗一事。我们二人顺势到酒楼详谈，在那里，我知晓韦嬗、以及京中近来几起女子失踪真相。“大人，我要控告龙骁卫司长温博山之子温庆然，将良家女子掳走后强占杀害！”
此话说罢，柔和的面目上清泪纵横，冲去淡淡的黛粉，瞧来不觉滑稽，只觉抑郁难平。
谈令仪抿唇往袖子里掏手绢，一掏却掏了个空，她便顺势捏着袖子擦拭眼前人的脸，一边擦一边道：“别着急，慢慢说，我给你主持公道。你且告诉我，佟大是怎么知晓此事的？他被温家辞退，跟此事有没有关系？”倘若有关系的话，只怕佟家会被盯上灭口。白默摇头：“佟大自小身子弱，干不了重活，在温府找了个看后门的活计，后来被辞也是管事看他身子弱，怕惹麻烦，所以才不要他。在看后门期间，他目睹过温庆然心心腹掳女子入府，但他心底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不曾管过。”
谈令仪蹙眉道："直到韦娘子被掳？”
白默颔首：“佟大先前找活计，来过我们这里，寻常百姓不爱搭理那种不干活的汉子，韦娘子心善，给他一碗水喝，叫他记住了。“那日他看门，看见韦娘子被抓进去，便留心了一些，但没见韦娘子活着出去，回头来巷子打听韦娘子失踪，便什么都明白了。“他知晓韦嬗在我这儿念过书，也或许是他不识得什么能压温家的大人物，只好来寻我…我先归家思索如何告温家，却不曾想他吃醉了酒，从楼上跌了下去。”
谈令仪眸子幽暗：“所以，你找到佟家，要他们和你演一场戏，把此事闹大。”
“谈大人恕罪，实是小民走投无路之举。晚生家住芹南，家父为私塾先生，无意中得罪权贵。当地门阀相护，戕害我父。我族申冤无门，家中子息更是被权贵报复迫害凋零殆尽，只剩我一人隐姓埋名、乔装改扮躲到京中。见惯这等手段，我自不敢直接去京中机关鸣冤，只怕祸及佟家剩余人等。所以想了这迂回法子，来看接手此案的推官值不值得信任。”谈令仪搀着跪在地上的白默起身，出言道：“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但你今日所言实在冒险。若我们与温家相勾结，在听到你提起韦家二娘子的时候就会发觉不对。”
白默垂泪道：“实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日子拖得太久，便会有更多女孩遭难…是以今日安王殿下上门，我权衡利弊，只得冒险作赌。”谈令仪一愣：“这还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殷灏风评不是一向不好吗？
“…我查过，当年龙骁卫在东宫将反抗的太子珏、太孙泓和太孙液诛杀，温博山正是当时的龙骁卫副将。”
谈令仪了然，那确实是权衡利弊过了。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