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眸底含着些厌烦和恼怒,瞪向祁枯:“你晚上不睡觉,到底想来做些什么?”趴在床边眼巴巴看着简末的祁枯弯起唇角,弧度中带着些歉意和愧疚:“末末,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你。”简末根本说不清应该怪谁,是她求着祁枯带她去见崖机的,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好像都只能说她是真的倒霉。
简末偏过头,没说话,唇瓣却抿紧了,不愿意轻易原谅他。可蜘蛛就是蜘蛛,肚子里装满了毒液,祁枯看着简末,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卑劣,轻而易举得便吐露出了邪恶而悖逆的言语:“未末讨厌傅鼬吗,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杀了他吧。”
祁枯根本就不忠于任何人,他的立场随时都可能被颠倒,随心所欲,令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背叛。
简末当然不可能相信他,没有人会信任一个叛徒,她只是冷静地说道,她累了,需要休息,让祁枯现在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她。毕竞她明天还要去面对傅她。
简末似乎在祁枯的脸上看到了短暂的愧疚,和一丝不知代表了什么意义的恐慌,促使着男子将脸颊贴在女生的手心中,握着她的手:“末末,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打我,惩罚我好不好,你不要不相信我。”为什么呢,是堕化种的感情真的变得稀薄而错乱了吗,祁枯的身体此时像是漏了一个窟窿,一切的器官向内凹陷,逐渐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溶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呢。祁枯很久很久以前或许还曾经知道他生存的意义,每天醒来都很清楚他应该做什么,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甚至有些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是醒着的,什么时候又已经睡着了。或者说,他现在真的还活着吗,还是其实他早已经死去腐烂成一滩泥泞的尸骨了?
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这样的恐慌促使着祁枯做成了这一系列事情,可即便换了一个环境,他的心理好像也仍旧没什么改变。就像是他不过换了一个大点的囚笼,每日睁开眼看着自己,仍旧不能确认他到底是人类,还是一具早已经腐朽的尸体。也许他一定要将简末带来这里,也有一种想要抓住什么的心理吧。否则,否则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祁枯低眸胡乱亲吻着简末,他的态度不知何时从傲慢的高高在上变为了低微的祈求,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从女生身上祈求到什么,但她至少应该给予他一些东西。
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欢欣鼓舞地接纳。
“别舔了。“简末抽回了手,觉得这只蜘蛛真的很有病,她推开了对方的脸,眼皮变得越来越沉,也懒得管祁枯在想什么,“明天我要去见崖机,你可以做到吧……”
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至少她还能够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床榻上,女生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她真的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与祁枯周旋。至于他会不会在她睡梦中伤害她……简末已经无法思考这么多了。简末的确给予了祁枯一项东西一-一个命令,一个要求,一个任务。祁枯只觉得,他腐化的血肉似乎在重新生长,单薄的皮囊又重新被充满,他得到了意义,即便只是他人的要求。
后来这一夜简末就没有再做过梦了,也许是做梦也很消耗心力,再醒来时,室内的模拟日光系统已经散发出了温和的光芒。漫长的星际航行能够将人逼疯,人类是习惯于与恒星相伴的物种,失去恒星就会出现心理问题,这种日光模拟系统也是保持身心健康的一个小工具。曾经搏記就因为没事放电将它们弄坏过,结果因为哨兵心态失衡时的攻击性与失控性,而不得不又在某个比较发达的行星上重新购置了新的设备一一他们也不总是烧杀劫掠,毕竟合适的货物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更多的时候他们也会装作文明人主动掏钱,前提是没有被人发现他们的星盗身份。简末几乎以为昨天见到祁枯也是她做的一场梦,但当她发现床边逐渐恢复的凹陷与残留的余温后便明白了,某只蜘蛛绝对是在这里趴了一晚上。简直像是什么奇怪的宠物。
祁枯没有食言,他的确再次带着简末去见了崖机。被半吊起来的男人闭着眼眸,大剂量的药剂令他清醒的时间变得很短,而他的额角处插着绝对不人道的洗脑催眠机器,如果这一套方式不管用,搏瓿星盗团便打算直接将他催化成没有任何理智的堕化种。简末捧住了男人的脸颊,崖机的眼睫颤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睁开眼,傅記比帝国更加残忍,他们甚至直接穿透了他的琵琶骨,身后的兽尾也被硬生生镇在了地上。
他没有看她,这反而令简末觉得有些放松。她需要身体接触,最好越亲密越好,只有这样,她深度净化的时间才能够变得更长。
简末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
她仰起头,踮起了脚尖,闭上眼睛,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他吻了上去。简末再次来到了那个铁笼前,和崖机不同,笼子中的黑豹正在愤怒地嘶吼着,它不知疲惫地撞向牢门,即便浑身遍体鳞伤也不肯停下。简末的精神体走了过去,触脚抵在了栏杆上。黑豹似乎是已经不认识她了,它充满威胁性地弓起了腰,再次迅猛地扑了上来,爪尖穿过缝隙,几乎要将触手撕裂成两段。
可简末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进入笼子里,她抬起头,看向了囚牢外侧的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