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他们召入宫里，商量着废后的事，他本以为这些人会帮着他，没曾想…他冷笑一声，手指紧握着扶手，“她…她…"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下，堂堂天子，总不能当着众臣的面说自己被那个毒妇下了绝子药。御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皇上只感觉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句：“她大逆不道！”谢将军开口：“陛下，臣斗胆，若皇后娘娘真有失德之处，应当明正典刑，如此含糊其辞，恐怕会…”
恐怕会引得姜家不满，但他并未说得太明白，他是臣子，若点明了皇上畏惧姜家，反倒显得僭越。
谢将军微微一顿，语气恭谨：“恐怕会有损陛下圣明。”方太尉趁机进言：“谢将军所言极是啊，陛下若无实证，贸然废后，恐怕难以服众。”
皇上指间用力地揉着胀疼的额间，目光又落在一直沉默的连汛身上。连汛与他自幼相伴，从太子伴读到当朝丞相，三十余年的情谊，虽然因为苏韵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但也是因为自己无能，而他的确做到了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
“连爱卿。"他紧紧盯着连汛，“你怎么看？”连汛脊背挺得笔直，听见他的话心里一紧，他虽与皇上私交甚笃，但也觉得皇上无故废后不妥，他深深一揖，“臣以为，此事不妥。”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本以为至少他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连这个挚友也…
就在僵持之际，门外的燕璟理了理衣袍，示意志公公通报。志公公会意，尖细的通报声响起：“皇上，太子殿下求见。”皇上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来，底下几人听太子来了，都松了一口气。皇上压下心里的不快，朝门口喊了一声，“传！”燕璟快步进殿，撩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皇上盯着太子年轻俊朗的面容，这个一直都令他十分满意的儿子此时却让他感到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袭来。
“太子，你来得正好，朕要废了你母后，你怎么看？“他坐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些。
殿内霎时寂静，连汛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眉目间情绪藏淡，脸上挂着一副谦逊的表情：“父皇，废后一事事关重大，还请父皇保重龙体，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决断。”
方太尉适时接话：“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陛下若因一时意气废后，恐有损圣德。”
“你们…你们好得很！"皇上气得不行，眉头狠狠拧成一团，额角的青筋跳动不止，颤抖地指着众臣，“一个个的都帮着皇后说话！”几人连忙重重叩首：“臣等一片忠心，请皇上明鉴。”见父皇气得发抖，燕璟膝行两步上前：“父皇息怒。”皇上盯着太子看了许久，疲惫地挥挥手：“都退下吧，太子留下。”众人如蒙大赦，行礼后退了出去，出宫的路上忍不住议论起此事来，碰巧被守在此处姜皇后安插的眼线听了去，忙不迭地回去禀告她。御书房的门关上后，皇上一脸失落：“起来吧，你可知你母后都做了些什么！”
他昏迷这段时间，他不信他不知道真相。
“儿臣…知道。“燕璟低下头，那冷然的眉宇间，隐隐泛着一丝疏离之色，“但她终究是儿臣的母亲。”
此言一出，皇上险些站不稳，这么多年他为了离间皇后母子，废了不少心力，如今自己不过晕倒了一天，就让他们母子连心。1气氛一时尴尬，许久，皇上缓缓开口，却不再提姜皇后的事，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可知，姜家那边，巴不得朕立刻退位，好让你这个太子早日登基。”燕璟连忙跪下：“父皇！外祖父…只是为国尽忠，绝无二心。”“为国尽忠？"皇上冷笑一声，又叹了口气，“他们觉得你比朕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想到与姜家盘根错节的那些人，总在他面前夸赞太子如何如何，表面上恭敬有加，眼底没有丝毫对天子的敬畏之意，都把他当作了一个傀儡。一个无用的傀儡。
闻言，燕璟睫毛倏忽一颤，神色有些恍惚：“父皇言重了，儿臣年幼无知，朝中大臣敬重父皇，天下百姓爱戴父皇，儿臣不过是沾了父皇的光罢了。”皇上笑着摇摇头，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伸手扶起他，动作轻柔，“此事就此作罢吧，你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燕璟稍一拱手，转身离开，步伐虽然平稳，但心中早已思绪翻涌。
经过此事，往后恐怕他们父子之间会越来越远。东宫里，知棠回了寝殿就一直心里默默咒骂着他，光天化日之下竞然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
而不明真相的柳絮等人看到的却是她红着脸，咬着唇瓣，那双迷蒙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韫色，用力捶打着床。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柳絮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没什么，我要进宫一趟，去看看太后。“想到了什么，她立马起身，刚才就听说太子进宫去了，她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会，想必现在也快回来了，自己一定要赶在他回来前离开这里。
柳絮也没再多问，帮她梳起妆来。
她看着铜镜，那里映出一张泛着红晕的脸，比刚盛开的桃花还要娇。她暗恨自己脸皮太薄，每回与他相处总是忍不住脸红，真是奇怪，跟别的男子也不这样啊，比如她的表兄，还有那个登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