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模糊的视线里,高大的人在向自己走来,他努力分辨时,乌溜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几分剔透神采。
洛明镕见儿子已经能准确面向他来的方向,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宽慰。他刚从万春县回来,还未从那一场交谈中缓过劲儿,看着逐渐好转的儿子,也未有喜色。
洛明镕握着胜算,只有一种改变不了现实的无力。其实对漓儿说完那些话,他一个男人,心中也不免委屈。这些天,为了来日母子相见,丕儿不生抗拒之心,洛明镕反复同他说阿娘旧日的好,以免相见时伤了她的心,可一片心意不为人知晓,她总将他弃之如敞屣,教人如何不怨。
洛明溶做到这个地步,也有自己的脾气,或许他该把这件事冷一冷,教她来日更加后悔。
但这个念头一起,他又否了。
那又不是她的错,必定是从前那些不好的事让她如此别扭,反被他挑开痛处,是他不对。
他自己又何尝正常。
从始至终都未曾做好她的夫君,从未给过她足够的依靠,一直以来,她都在单打独斗。
而且,她都哭了,是为他哭的。
她又不是故意跟自己闹成这样,她那么难过,自己却一走了之。也许她已经想明白,自己是不是该回去?
“阿……
不儿歪头,阿爹怎么不说话。
洛明镕回神,摸摸他的脑袋:“阿爹去找阿娘了,你想阿娘吗?”“阿娘……
丕儿身子显见地僵硬了一下。
洛明溶把五岁的儿子抱在腿上,“你还在怕阿娘?”“想,可是我怕,阿娘不要我,她不想要我……”孩子带着哭腔低声说,阿娘当日说的话还扎在他心里。
洛明镕不厌其烦地与他解释:“阿娘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只是被坏人控制,什么都不记得,你只要记住,当时掐你脖子那人不是阿娘,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人。”
不儿懵懵懂懂,“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从前阿娘是不是最疼爱你的人?她怎么会舍得这样对你呢,都是坏人戴上假面具,把你骗了。”
洛明溶反复将这个念头植入他心心里。
“而且,釉儿也很想你。”
一听到姐姐的名字,丕儿一下就抬起头来:“我要见姐姐,阿爹,带我去见姐姐吧。”
“那你的眼睛就要快快好起来,阿爹才能带你看姐姐。”“好!”
剩下三日,为了不儿的眼睛,洛明镕有意带孩子多看些对眼睛好的景色,但外头雪大晃眼,不宜带他出门,只能带着孩子每日在屋中画画。腊月没有花草,洛明镕画了满墙嘉木绿荫,嘉木下,是一对夫妻,还有绕膝的儿女。
一室春景覆盖,屋子像是没有了墙,变成被碧草繁花环绕的亭子。“你的鼻子像你阿娘。"洛明溶凝视着墙上的女子。不儿看过来,又朝墙上的女子看去,他努力不去想,可秀丽的阿娘还是幻化成了歇斯底里的样子,他赶紧甩甩脑袋。“阿爹,阿娘真不是坏人对不对?”
“是,她很想你,想来见见你,可阿爹怕你伤她心,才不准她过来。”“我、我也想她的,要是她不掐我……”
“等好全,我带你去见阿娘,你莫怕她,她是这天底下最在乎你的人。”不儿眼神里还有害怕,他嗫嚅着嘴唇,点了点头。“多想想从前和阿娘姐姐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没有阿爹,都是阿娘在照顾你,喂你吃饭,哄你睡觉,陪你读书写字…”在洛明溶循循善诱之下,不儿的记忆慢慢复苏,那些母子在小院生活的光阴,如阳光雨露,慢慢将他滋润起来。
“我想阿娘,我想姐姐,我想要全家人在一起…“不儿靠着爹爹的肩头,终于把思念说出囗。
“只要丕儿听话,我们一家人很快就会重聚,阿爹跟你保证,不要哭,以后咱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被分开。”“嗯。”
洛明溶视线始终落在女子脸上。
“阿娘很美,对不对?”
“对。”
不儿看着纸上的人,又想起从前和姐姐一起窝在床上听阿娘讲故事,再拉着姐姐和阿娘手入睡的时候。
他的害怕慢慢褪去,也盼着早点见到阿娘和姐姐。三日之中,洛明溶没有再出现在万春县。
沈幼漓则一天里要发很久呆,一下额头冒汗,一下又像被寒风灌满躯体,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有病就要治,她好不容易从对江母的痴望中脱身,不想让自己陷入名为“洛明溶″的泥沼里。
只要一想起洛明镕那些话,沈幼漓心心就止不住狂跳,有人揭开了她最耻于言说的隐秘,让她格外无所适从,失去支点,不管做什么,都找不出一个道理来“阿娘,你怎么了。”
这两天沈幼漓没有心思做饭,都是带釉儿出去吃,扒拉着饭碗,她又走神了。
“阿娘没事。"她回神,给女儿夹菜。
…她只是很迷茫。
洛明镕没有出现,他如何打算自己管不了,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把所谓的“假成亲″取消。
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不过消息送出去,整整三日,沈幼漓始终没有得到凤还恩的回信。鹤监的人说他突然被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