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吏低声道:“可别跟纪大人作对。人家还找来那么多粮商,这两天就到了。”
“能买到好种子,整个门北县的百姓都会向着他。”“咱们还是不要丢人了。”
雷老吏看了看城外:“现在都二月份了,最迟三月要把粮食种下去。”“迟了可不行,到时候县里农户暴动,天王老子来了都扛不住。”说完,雷老吏离开去了后厨。
他正是那后厨娘子的男人。
钱教谕站在原地,思索良久。
算了,还是别这么做了。
要是被纪霆发现,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王县丞不好惹,刘主簿算账又精明似鬼。万一发现了,那怎么办啊。
满腔愁闷的钱教谕回到家中,直接瑞开门:“饭菜好了吗?”钱娘子慌慌张张端上饭菜,照例拿了酒。
“这点哪够!多倒点!!"钱教谕骂骂咧咧,独自喝闷酒,嘴里不干不净的。等他儿子没个正形回来,正骂到新县令不给赚钱的门路,还说要断他的官运。
钱教谕的儿子读书不行,本人也是吆五喝六,二流子一般。听到那纪县令不让他们家赚钱,当下恼怒。再听到断了纪霆官运的办法,立刻喜形于色。他爹不敢干,他敢。
都是十八,凭什么他做县令,自己还要读书。就要好好整整他。
今日跟雷老吏的儿子出去,也说纪霆断了他娘在后厨的大部分油水。这种人,就要给个教训。
钱教谕儿子摸黑出门,天亮才回来,身上酒气熏天,跟他爹差不多。第二天粮商到了县城,对门北县也很感慨。以前那么繁华的地方,成了这样。
要不是知州开口,他们真不愿意过来。
万一那边又打过来怎么办,还是命要紧啊。不过现在看着,好像还行?
反正只要雁门关守住了,大家日子都过得去。“赶紧把种子卖了吧,然后去其他地方。”“这里的田地少,赚不了多少钱。”
大家刚要卸货,就被街上小混混拦着:“懂不懂门北县的规矩,这就要卸货了?”
“不然呢?“其中一个粮商道,“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走远点,别闹了。”都是些十七八的二流子,粮商懒得跟他们纠缠。“毛头小子?”
“门北县的县令也是毛头小子呢!你本事跟他这样说话!”众人吵起来也就罢了,二流子们还上下打量这些粮食:“一介商人而已,还敢说我们县令,我们县令那可是正经读书人,是状元。”“你们这些下九流,也敢不敬大人?”
谁不敬大人了!
这不是你们先来找茬的吗!
放在其他时候,粮商们多会平息怒火。
偏偏这些人正骂在心窝肺管子上。
而且闹了这么久,也捕快差役,这算什么?商贾地位是低,却也不能骂到明面上。
再看这些年轻人的气焰,分明是那年轻县令引起来的。等更多二流子围过来,粮商们当下道:“不卖了!走!不卸货了!”贺捕头赶到时,直接踹开那二流子:“奉县令大人的令,谁敢耽误春耕,直接关入大牢!”
此话一出,几个粮商浑身抖了抖。
不过贺捕头亲自过来,拱手道:“方才衙门出了点事,没能及时赶到,还望几位见谅。”
“你们不远百里送来上好粮种,纪大人十分感激,还帮大家找好免费库房,大家可以去挑选。”
做买卖最麻烦的,就是囤货压货,以及库房仓储问题。这纪县令上来就解决这一难题,倒像是诚心的。说话间,那些二流子已经被抓住,不打板子,是不可能的。其中一个粮商道:“真要管管你们这儿的小混混,否则谁敢来做买卖。”贺捕头道:“可不是吗,方才衙门里,也是小混混们闹事。”“纪大人初来乍到,已经决定大力整治了。”这话说得巧妙,把纪霆从这里面摘开。
不是他治下不严,是大人刚来,这事不是他的锅。不管怎么样,确实平息了这些粮商的怨气。如果他们真的气上心头离开,再回来可不成了。做买卖的人也要面子,这种自打脸面的事,谁也不会做。对以后的门北县来讲,更难请到人。
这些人自己也后怕,方才就是被这些二流子激的了,差点真的走。还好捕头过来了。
不过他们衙门到底出了什么事,连差役都不能来吗。此刻的雷老吏,正在跟纪大人细数衙门的差事:“过年期间事情肯定少,年后事多如牛毛。”
“哪哪都需要人手。”
城北军属那边要安抚。
城南寺庙需要您主持上香,安抚教众。
还有许多节日宴请,巡查河堤等等。
这种老吏只要想找事,总会有许多看似紧急的事要办。不去好像也行,但总显得不尽心。
不仅如此,衙门数十差役全都指使出去,说是粮商们来了,去通知下面二十二村镇,让他们组织来买种子。
故而衙门内里十分空虚。
要不是纪县令跟王县丞留了个心眼,让贺捕头不要走远,说不定还赶不回来。
贺捕头本是不用出去的。
但昨天晚上有户人家失窃,又有人提供线索,他急着去抓贼。没想到这都是调他们离开的奸计。
为的就是把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