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让我在经书里头找机关。"江映雪解开雪狐斗篷,露出里面鹅黄色暗纹的缎袄。
她从经匣的夹层里抽出一张花笺,上头画着星象图与药草的纹样,“你要的二十八宿方位图,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清音执起竹勺,不疾不徐地给江映雪添茶,腕间佛珠不经意擦过案上那本《梦溪笔谈》。
她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江映雪身上,说道:“姐姐,你瞧瞧这奎宿星位,与天文志里记载的,可有些许偏差?"说着,她用指尖缓缓划过泛黄的书页,神色凝重,“今冬木星犯轩辕,依我看,恐怕会有旱雹之灾。”江映雪听闻,神色顿时一凛,葱白般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茶盏,说道:“我在家中有意向父亲打听过,听说钦天监前日才上奏,说腊月都是晴好的天气话还没说完,山栀抱着白铜暖炉匆匆走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娘,药圃的忍冬藤果真结冰凌了!”
清音抬手,轻抚过窗棂上的霜花,唇角泛起一抹浅笑:“姐姐,劳烦你将这星图带给令仪,她庄上有位老农,对观天象很是在行。”说完,又转身从多宝阁取出一串菩提手串,递给江映雪,“听闻江家大房兰嫂子有喜了,这手串我用后山泉水浸过,最适合安胎。”次日寅时,檐角铁马叮叮当当的声响,将清音从睡梦中唤醒。她翻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推开格窗。只见外头彤云密布,天色暗沉得厉害,细雪夹杂着冰粒子噼里啪啦地砸在石阶上。她赶忙裹紧棉袍,快步朝着西厢走去。刚到廊下,便瞧见秋棠早已擎着灯笼,静静地候在那里。
“姑娘,您可真是神机妙算。“秋棠压低声音,凑近清音耳边说道,“甜水巷赵娘子家的屋顶昨夜果真漏雪了,她现在暂住在对门李婆子家。"说着,秋棠从袖中掏出一个还沾着炭灰的竹筒,递了过去,“这是今晨在香炉灰里发现的。清音接过竹筒,就着烛火,慢慢展开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腊月廿二,法华会"几个字。
她盯着字条看了一会儿,随后将纸条投入炭盆之中,待火舌将字迹吞噬,她缓缓说道:“明日让丹蔻把新制的冻疮膏送去浆洗房,就说是……王娘子施的善药。”
辰时末,白云庵山门将开,清音特意绕到后厨。灶间里热气蒸腾,烧火婆子正往灶膛里添柴。
她装作不经意地走过去,对烧火婆子感慨道:“昨夜我梦到菩萨踏雪而来,说今日未时便能见到晴光。”
说着,她伸手拿起一把柴,添进灶膛。火星噼啪炸开,瞬间映亮了她腕间的伤痕。
午后,王令仪的马车缓缓驶过槐花巷。忽然,街边茶棚里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穿着靛青袄子的妇人高高举起双手,兴奋地给众人展示:“今早我抹了慧音居士赐的药膏,这会儿红肿竟然全消啦!”“可不是嘛!"卖花婆子赶忙插嘴,“我家那口子的老寒腿贴了居士给的药贴,昨日居然能下炕了!”
她身旁的老丈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咳喘的毛病,用了居士给的药,昨晚终于能睡个整觉了。”
众人正啧啧称奇的时候,秋棠适时地捧着新的药包走上前,微笑着说道:“这是居士彻夜诵经后特制的,各位不妨结个善缘。”这时,马车的车帘微微一动,王令仪对丫鬟使了个眼色。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秋棠便被“请"到了车前。她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说道:“我们居士说,今冬雪虐风饕,最适合用紫苏叶搭配陈皮饮用……话音未落,忽然,一道金光破云而出。
围观众人纷纷惊呼,只见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泻而下,竞真如清音所言,露出了晴空。
茶棚檐角的冰棱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滴下的水珠正好落在王令仪递出的拜帖上,慢慢地晕开了“大相国寺"四个泥金小字。夜色如墨般浓稠,清音裹着狐裘,独自站在藏经阁的露台之上。铜制的星晷放置在一旁,上面结着一层冰霜,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光。秋棠捧着浑天仪注本,静静地跟在清音身后,只见她将手中罗盘与天上的二十八宿方位仔细对照了好几遍。
“奎宿东移,轩辕增辉。“清音呵出一口白气,她拿起毛笔,蘸了蘸墨,缓缓在羊皮纸上画出星轨,说道:“让山栀把药圃的积雪清理了,埋两个五寸深的陶罐。”
话音刚落,檐角的铁马忽地叮当乱响起来。紧接着,丹蔻一瘸一拐地走上露台,手中捧着个掐丝手炉,说道:“姑娘,王姑娘庄上的老农说,冬月里要是见到鹳鸟巢筑得高,来年雨水就会特别多。”清音淡淡应了声,随即把星图慢慢卷进竹筒。主仆几人来到大殿,清音伸出素手轻拂过供在佛前的绿萼梅,在那绽放的花蕊之间,藏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乃是王令仪昨日送来的“灯油"样本。她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自思忖,这西域火油遇热生烟的特性,搭配那银丝炭,倒真是相得益彰。
清晨,雾气还未消散,整个庵堂仿佛笼罩在一层轻纱之中。清音已然在饮茶室摆好了六局残棋,待秋棠领着几位身着布衣的妇人进来,恰好看见她执起黑子,利落破开珍珑局,棋枰上赫然呈现出“慈航普渡”四个大字。
“居士慈悲啊!"为首的赵娘子“扑通”一声跪下,额角还留着前日磕头留下的青紫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