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骗了她,明明知道她介意这件事,还是奢望被她原谅,"楚临星微微蹙着眉头,好似这样就能压住翻涌着的酸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想被裴淮义讨厌,起初也真以为自己被原谅了。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我没有资格生气,我只是很难过,"楚临星指尖掐紧掌心中,“我也骗了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楚临星也不知道。
他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力气,无力应付这些,想要逃避。妙音院。
他捧着肚兜,缓慢地缝制着。
楚临星的绣工并不好。
当初在颍川时,他一直精进自己的琴技,绣工从来没有学过。还是当初为了给裴淮义缝制香囊时学习的。那只肚兜也被他缝的平平无奇,好在针脚平整。但因着他心思不在这里,尖锐的银针很快刺进了他的指尖,血珠从指尖溢出来。
他其实一点也不怪裴淮义,楚临星不停地反省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在那时去送糕点。
寻常都是傍晚,或是临近中午送过去的。
为什么今日偏偏挑了这个时间,如果不是这时候送过去,他就听不到这些,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了,为什么听到妻主与其他女人交谈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偷听,这不是一个郎君该做的。
“郎君,你的手……“莱葭眼尖,刚从外面回来,瞧见他失神的模样,就看到他的指尖被刺破了。
“我没事。”
楚临星若无其事地将指尖含进口中。
血液入口,一股腥甜味在舌尖弥漫。
“嗯,给他把那些东西归置好,不日送他回颍川。”院中,裴淮义的声音由远及近。
楚临星紧紧攥住银针,才没有让针掉在地上。门扉被下人推开,裴淮义看到他这幅有些紧张的模样,问:“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没有。"楚临星语速很快地回答。
她没有起疑,孕期的男子多思,裴淮义今日难得抽出时间,准备带他出去走走:“那就走吧。”
“……今日就走吗?"他猛地抬起头,看上去震惊又不情愿。“你不想去吗?"裴淮义扬了扬眉头。
他在府上数日,许久没有出过门了。
这样下去会憋坏的。
“我,我不想,我哪里也不想去。“楚临星蹙着眉头,但态度坚决。裴淮义蹙眉:“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有些担忧楚临星的状态。
他看起来可不太好。
“…我不想离开你。"她上前,楚临星便一边往后躲一边说。裴淮义费解地看着他:“我同你一起去,这也不去吗。”他明显一怔,问:“妻主也去颍川吗?”
内室静谧了一瞬。
原来是为了颍川的事。
裴淮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恩恩,我们先前不是说好的?”“你身边好多公子,“楚临星咬着唇肉,有些小心心翼翼,“我在时他们还这样,若是我走了,那群人只会更过分,他们虎视眈眈许久,我一离开,只怕前化后继地扑了上来,你会有新欢……”
“你把他们说的这么凶猛,好似你离开了,我就会被瓜分吃掉。"裴淮义笑着做出诧异的模样,她如此,楚临星也放松了一些警惕,任由她将自己抱住,“那你离开了半年,我府上貌似从未有过谁吧。”…好像也是。
但楚临星还是很警惕。
“万一呢,万一,“他倏地顿住,万一什么,他只是一个小侍,主君的身份,早晚会有其他公子顶上,“…我不想走。”“此事再议。“裴淮义没有继续这些,执意要让他出门,“马车在外面候着,你该去外面看看了。”
楚临星拗不过她。
最终还是上了马车,坐于她身旁。
如果能一直演下去,或许也挺好的。
如果能一直如此的话……
“我不想走,妻主,你让我离开,不只是因为太师吧,最主要是皇季父,是不是?“楚临星轻轻扯着她的尾指,问。他其实清楚,如果只是太师,裴淮义不会让他走的。太师再厉害,她的势力也不能渗透裴府。
只要他不出门,就不会出事。
只要在裴淮义的势力范围内,太师就不能拿他如何。皇季父渴望这个位置许久了。
楚临星不知道,人怎么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他嫁过人,如今还怀着亡妻的孩子,怎么还要求做裴淮义的主君。这是高攀了。
更何况,他不是什么好郎君,善忌就罢了,还想要残害妻主的血脉,这样的男子如何为裴淮义执掌中馈,如何能伺候好她。只怕要踩到妻主头上去了。
他不想看到殷奉贤这样的人做裴淮义的主君,他会让步,但将来的主君至少不能残害他的孩子。
裴淮义颔首,没有隐瞒:“但你如何与皇季父抗衡?”“他随时可以召你入宫,你推得了一次,难道次次都要推吗?”一旦出府,闻人宗政随时能对他下手。
楚临星就宛若柔软无害的羔羊,逃脱不了闻人宗政的铡刀。“…如果我有办法呢,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他凑近裴淮义,问,“如果不被皇季父召见,可以留在妻主身边吗?”裴淮义没有立即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