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
那侍女得了令,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不多时便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古怪。她凑到张孺人耳边,低声回禀了几句。王良人是个急性子,早等不及了,扬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那些东西是给谁的?”
张孺人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面色平静的韶明珠,才缓缓道:“是给白良娣的。”
“白良娣?“王良人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她都被殿下下令禁足了,哪里还用得上这些金尊玉贵的东西?别是这些奴才送错地方了吧!”
这话一出,亭中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白良娣当初是如何风光,又是如何一夜之间失势,这种话,少有人敢说。
张孺人的侍女连忙补充道:“王良人误会了。奴婢问得清楚,带头的小内侍说了,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说是……说是皇后娘娘顾念着白良娣即将临盆,腹中怀的到底是皇长孙,特意从私库里挑了这些东西送来,让她好生安胎。此言一出,王良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不大好看。她轻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说什么。
是啊,白良娣是失了宠,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那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便是板上钉钉的皇长孙。
周遭的议论声又渐渐响起,无非是感叹皇后仁德,或是艳羡白良娣好运。可这些话落入韶明珠耳中,却变了味道。
韶明珠端起茶盏,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张孺人也是好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良久才道:“有了孩子便是不一样的。哪怕身处困境,眼看着也能翻身了。”韶明珠没接话,她渐渐地,便出了神。
日光轮转,长乐宫里,皇帝正不耐听着钦天监正使苏察啰唆。“够了。"皇帝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朕让你来,不是让你给朕讲经的。太医院那帮废物治不好朕的病,你这钦天监可能给朕看出些什么名堂?”苏察闻言,立刻躬身下拜。他垂着眼,声音却平稳地响起。“陛下息怒。臣连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黯淡,其侧有妖星作祟,光华大盛,正犯帝星。此乃…大不祥之兆。”
苏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此妖星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宫中……有不吉之人,其命格与陛下龙体相冲。若不将其送离宫闱,只怕陛下的病体,药石罔效,难以痊愈。”
“不吉之人?"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先是冷笑一声,可牵动胸口的咳嗽让他笑不下去。他剧烈地咳了几声,身边的内侍总管连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好半响,皇帝才缓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察。“荒唐!朕乃是真龙天子,何人能冲撞朕?说!你说的这个不吉之人,究竞在何处?”
这一问,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苏察沉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
“东宫。”
皇帝身子一僵。
东宫?
难道.……
苏察仿佛能看穿皇帝的心思,立刻抬起头,眼神从容不迫,直视着帝王眼中的惊惶,一字一句,清晰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陛下息怒。天象昭示,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皇帝猛地一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只听苏察用那平稳无波的语调,说出了石破天惊的后半句话。“此不吉之人,乃是东宫里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