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58章
找到了？
聂枕月与贺昀昭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些意外。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游医”，那只不过是他们为了留在村中而寻的由头罢了。分明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呢？贺昀昭率先反应过来，大步走上前：“这位大夫如今人在何处？”潭莲儿的呼吸方才平缓下来，却突然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在村长家香替…替人诊病。”
聂枕月闻言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古怪之意。
从前她四处游历时不是没有去过久水村这般地方，凡是封闭偏远的村落，无一不是极其排外。那些生在村中长在村中的人，即便躺在榻上病得要死了，仍是宁可相信自己村里连风寒也医不好的大夫，也绝不肯让外人瞧一眼。瞧久水村的情形，只怕比那些村落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对外人如此警惕的村落，为何肯让来历不明的人诊病，更何况竞还是村长家？她心知此事有异，故作惊喜地抓住潭莲儿的手：“太好了，可否请你带下路。”
“可是村长……“潭莲儿面上有些纠结，再三看了看聂枕月的眼睛，终于点了下头,，“好吧，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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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潭莲儿都在长吁短叹，似乎对于找到游医这事比他们二人还要意外。据她所言，村里没有大夫，而村长会认草药也懂点医术，所以村里人平日里头疼脑热都是村长治的。今日她搀着刘大哥原想找村长帮忙，谁知在村长家中见到一个陌生的大夫。
“不过奇怪得很，刘大哥的腹痛很快便好了，他想了想大概是昨日吃坏了肚子，所以便自己回家去了。我也没敢耽搁，赶紧回去找你们。到了！“潭莲儿指着前面爬满枯藤的院墙道。
几人还未到门外，便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划破长天，惊起房檐上几只闲雀。
潭莲儿突然停住脚步：“你们先在此处稍候，我去同村长知会一声。“她像是怕他们二人不悦，歉疚地补充道：“屋中有病人，贸然入内恐怕会吓到你们。”聂枕月笑道：“这是自然。”
贺昀昭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见状，潭莲儿松了口气，上前抬手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门。那刺耳的哭声一停不停，但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细缝，潭莲儿将脸贴在门缝上不知轻声说了什么，身子一挤悄悄进去了。
门甫一合上，聂枕月便拽了拽贺昀昭的袖子。贺昀昭低头看过来，不知是不是被她紧张兮兮的模样逗笑了，竟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怎么了？”“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聂枕月揪着他的袖子小声道。自然不对劲，整个村子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分明不是该午憩的时辰，可方才路过的屋子全都紧紧关着门窗。还有村口那个看上去年岁已久的哨台，不少地方的村落皆设有哨台是不假，可如今已许久无战事，从来没有哪里像久水村这般，对外人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全村人都在心照不宣地严防死守着什么秘密一般。每在此处多留一刻，贺昀昭心中的冷意便沉一分。他几乎可以肯定，在这全村人心中，比起代代相传的宗族村律，国法不过是一纸虚文。
若是在这里触犯了当地禁忌，别说是朝臣官宦，只怕太子公主这些村民也照样敢杀。
愚昧，但又团结。
贺昀昭清楚此事棘手，但见聂枕月紧蹙着眉头的模样，心想若是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只会让她徒增忧虑。
身为弭劫司指挥使，只要是与案件扯上关系之事，即便事实再残酷他也会如实相告，从不拐弯抹角，更不会遮遮掩掩编造。听着刺耳也罢，叫人难堪也罢，他素来不在意。旁人说他不近人情、铁石心肠，他也只当耳旁风。编造美好的谎言来哄人心安这种事，他并非不能，只是不愿，懒得多费力气。
可此时此刻，贺昀昭恍然大悟为何有些人要费尽心思，去说那些离事实相去甚远的话。
若是一句谎言便能使她心安，那的确称得上是"美好”。他垂眸看了眼被她抓在手中的衣袖，眸中浮上一层笑意，选择闭着眼睛说瞎话：“不觉得。”
聂枕月惊愕，声音又低了些：“当真？”
她默默低头纠结了半晌，可贺昀昭神色坦然又不似作伪，于是她叹了口气，揪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些，感叹也许的确是她多想了吧。就在这时，骤然“啪"地一声巨响，门从里面被人踹开，屋里传出的哭声瞬间清晰，同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嚷嚷起来：“治不了治不了！还要老子说几遍，她这是心病啊，心病知不知道！”
一道亮黄色身影急不可耐地从里面冲了出来，但马上似乎又被什么给拉住了，索性把整个身子都贴在门框上，双手死死地扒住门，扭着头锲而不舍地大叫道：
“孩子死了老子有什么办法，人死了就是死了，人傻了也就是傻了！跟你们直说了吧，她这病早就伤了心脉，是不、可、逆、的！就算你们把她孩子从阁王爷那儿抓回来，她这病也好不了。去去去，拽我也没用，松手！不准拽老”他一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二人，“子”字还没说完便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而聂枕月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在了原地。那人抱着门框，冲他俩一扬头：“喂，看什么看，你俩谁啊？”听见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