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咒我死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话还没说完,他脸色突然变了,仿佛有人捏住了他的肠子扯开了一样,疼得他猛地弯下腰去,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地上的人捂着肚子呻吟不止,贺昀昭垂眸看了他一眼,又抬头将目光滑到聂枕月脸上。方才她悄悄示意自己松手时,他便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但此时此刻,这位始作俑者脸上并没有窃喜,亦不见方才讲话时活灵活现的神色,反而闭了闭眼,微蹙的眉间仿佛有化不开的疲惫。“我,我先陪刘大哥去找村里的大夫!“潭莲儿急地跺了跺脚,把人搀扶起来架到自己肩上,用力到声音都在颤抖,“你们先去我家中稍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尽头右拐第一间屋子就是我家!”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下坡,贺昀昭又转过头去。那小大夫依旧低着头没看他,垂下的面纱飘飘荡荡。她捏着手中一只耳坠,翻来覆去地摩挲,指尖微颤。贺昀昭愣怔一下。
自从他们相识起,她便总是一幅机灵狡黠的样子,会在大半夜搬梯子爬上屋顶分给他糕吃,会在身陷火场时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先救旁人出去,亦会眉眼弯弯地对他说愿意听他的心事。
仿佛她就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就这般一直坚定地、明亮地燃着温暖的光,让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可他愈是靠近,便愈是发觉自己对她的了解微乎其微,几乎让他不敢称之为"了解”。
就像那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一般,似乎在她的心中也有一张面纱,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严防死守着自己的秘密。贺昀昭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放任她留在身边,明知她疑点重重却不闻不问,亦想不通为何看到她蹙眉的样子自己也会皱起眉头,每每想到这些,他便有些心烦意乱,却又在心底跳跃着一丝别的感觉,隐约让他欢喜。“我分明是个大夫才对。”
她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贺昀昭的心一停。半响,他问道:“什么?”
聂枕月叹了口气,仍捏着那耳坠:“我分明是个大夫,非但不救死扶伤,反而总是在做这些毒人害人的事。先是害你中了毒,接着是韩夫人、孙徽音,还有昨夜那个黑衣人,今日的刘大哥……
她越说越快,像是入神了一般,连自己声音发颤都没听出来:“可是我没有办法,即使再来一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大人,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出于无奈才做了这些,会不会我本来生性就是喜欢给人下毒,会不会一一”“阿月!”
一声大喊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