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7章
车内静了一静。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下去看看。"贺昀昭打破沉默，低声道。外面的哭声又响了一些，发出的动静像是受了惊的女子一般。高乘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在车外竟一言不发。“大人！"聂枕月见贺昀昭沉着脸起身，慌忙抬手按住他的袖子。贺昀昭身形一顿,转过头来。
“大人，以往我听过一些传闻，据说有一些夜晚行至城郊的过路人，偶尔会遇人拦车。有人这时便起了怜悯之心，将人带上了车。谁知却被喂了迷药，再一醒来时正看见那人在取自己的心肺。"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颤抖的声音，“大人，外面的会不会是这样偷心偷肺的鬼？”贺昀昭盯着她，聂枕月眉头紧紧蹙着，眼中惊慌不似作伪。他盯了一会儿，忽然低头一笑,漫不经心道：“原来你怕鬼啊。”平时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碰尸体的时候没害怕，险些被掐死的时候没害怕，原来竞然害怕鬼吗。
贺昀昭笑着笑着，没来由地觉得心情很好。就仿佛，终于从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伪装下，窥见了一丝真实的内心。鲜活，又可爱。
聂枕月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这人竟然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一样，看上去还挺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他还挺期待会有鬼来挖他的心吗？贺昀昭垂着眸子，笑意无意识地从唇角溢出来，眼神稍一动，瞥见聂枕月复杂的表情，突然猛地愣住了。
自己方才，是觉得她可爱吗？
贺昀昭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中大震，迅速把袖子从聂枕月手中抽走，在她愣怔的注视下头也不回跃下车去。一下车，凉风从四面八方袭了过来，裹挟着荒郊野岭特有的草木气息。贺昀昭下车站稳以后，一动不动地怔忪了一会儿，让风一吹顿时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
真是疯了，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她可爱呢，看来果然还是马车里太热了，热到让人头脑都有些混乱。
贺昀昭放下心来，抬腿往马车前走去。
夜色浓重，还渐渐地起了些雾，只能勉强看清几步之内的路，再远就是一片死寂的黑，什么也看不清。
哭声一直没停，但高乘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动静。贺昀昭隐在夜色中，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
终于绕到了车头，隐隐约约能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缩成一团，在离马不远的地上抖抖索索。而马背上，原本应该坐着高乘的地方，却空无一人。贺昀昭心中一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雾越来越重了，坐在地上的人影渐渐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哭声幽幽从前面飘过来。
下一秒，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谁？！”
“大人，是下官啊！我，高乘！"高乘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看着自己脖子上突然出现的剑，瞪大眼睛连声解释。
贺昀昭眼神冷厉，手上依旧紧紧握着折光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一动不动。他沉声慢慢道：“高乘？”
“是！是我！高乘高校尉，您的副官！"高乘生怕他不信，忙不迭补充道，“大人您是庆王世子，今年二十岁，生辰在腊月十七，姐姐叫贺华枝，妹妹叫贺兰舒，您十八岁上任弭劫司指挥使……噢，您还养了只鹰，叫小鸟！”他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通，贺昀昭盯着他，手上力气慢慢松了。“你在这儿干嘛？“他收回剑，皱起眉头。“大人您听那女子哭的，疹人得很。“高乘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一开始我以为马车把她撞了，吓了一大跳，正当要下去看看究竞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大人，"他悄悄指了指面前安然站着的马，“您看这马，若是真撞了人，必会受惊失蹄，绝不会是这个反应。而且我仔细想了想，方才并没有撞到人的感觉，马车分明是及时刹住了。”
“所以，“他压低声音，“这女子是早就在这儿，自己等着我们过来的。”纵然高乘平日里再没正形，但他既然是弭劫司副官，捕风捉影观察细节的能力都向来胜于常人。只要是他说这马没撞上人，便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从贺昀昭方才拔剑起，那道哭声就停了，此刻四周安安静静，在浓雾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
贺昀昭眸中并无多大波澜，他沉着脸仔细留意了半响，突然出声：“走，去前面看看。”
“我……啊？"高乘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一咬牙赶紧跟上了。两人走到马车前的空地一看，地上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什么女子。贺昀昭眯了眯眼，将手向后一伸：“火折子。”“嚓”的一声，火光点了起来，霎时照亮了周围景象。贺昀昭“嗯"了一声：“低一点。”
高乘赶紧将火折子凑到他的面前，贺昀昭蹲下身，就着火光细细观察起来。土路上的车辙深浅分明，纹路直而均匀，并未见有半分踉跄回拐之迹。他直起身子：“你说的不错，的确没有撞到人，否则路面不会像这般平顺，连尘土都未乱。”
“嘶一一"高乘顿时有些毛骨悚然，“没撞到她那她在这儿哭什么呢？”四周静得实在让人心惊，贺昀昭仍在低着头查探，忽然又听背后传来一阵细微声音。
寒寇窣窣，像是从马车那边一路过来的，倏忽之间行至眼前。他依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