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
说不定若真是这样的话，父王母妃和阿姊小妹都不会那么伤心了，只巴不得他赶紧死，生怕他多活一秒便多有一秒的可能拖累庆王府。反正这世间熙攘，皆为利往，他从来就不相信有人会不计得失地去信任或爱另一个人。
“大人！"聂枕月见他怔然出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那韩夫人呢，韩夫人要如何处置？”
贺昀昭晃了晃神，将思绪收回来，继续道：“韩夫人原是京县丞、也就是周县丞的嫡女，出事以后，周县丞托人求过情。但其实用不着他求情，陛下本就没打算一并将她处死。虑及韩夫人只是瞒而不报、包庇凶手，并未同谋杀害韩中丞，陛下决定从轻判处她，杖责若干，再流放千里，以儆效尤。”他说得云淡风轻，但聂枕月心中了然，猜测他应当是把韩夫人纵火跟踪、频频阻挠他们查案的事给压下来了，并未上报。原以为坐到他这个位置的大多都不近人情，没想到他竞肯为了她们做到这一步。
“之所以同你来说这些，是因为你在此案中多有立功。“贺昀昭斜瞥她一眼。聂枕月“哦”了一声。她的确是有几分错愕，毕竟从没抱希望贺昀昭会与自己说这些。正待道谢，又听他淡淡道：“但一码归一码，若是五日后你还是查不出那毒，我仍旧会让你离开。所以，别高兴得太早。”聂枕月点点头：“大人放心，我心心中清楚。哦，对了！”她想起他的哨子还在自己这儿，忙伸手递给他，“大人，您的东西，还给您。”
短暂的沉默后，贺昀昭垂眸瞟了一眼，一动不动，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聂枕月以为他是要她自己放到他手上，正待动作，忽听他突然嗤道：“给你了。”
“什么？”聂枕月伸着的手抖了一抖，愣愣道，“给我了？”虽然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这哨子从那么远的地方抛过来，竟一丝裂缝也没有，想来不是什么常见的材料，定然十分珍贵。“大人，这哨子看着不像是我能随便收下的东西，"聂枕月瞧着他的脸色，纠结地咬了咬嘴唇，叹气道，“更何况，万一我五日后真的要离开弭劫司，大人岂不是还得来找我来把它要回去？”
贺昀昭神色莫名，半响，突然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声音中有几分愠怒，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寒惨成这样？一个哨子而已，给你了就是给你了，送出去的东西我还要回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聂枕月愕然仰头看着他。
贺昀昭无奈道：“明日我总不能寸步不离跟着你吧，你是女子，我是男子，你我二人时时刻刻待在一处算什么事，让人看见了非得误解不可，难道你想一整天都不停地跟人解释？”
还不等聂枕月反应过来，又听他低声道：“这哨名叫素音哨，是用昆仑玉所制，比寻常玉石更坚硬，即便遭受外力冲击也不易破损，你不必时时担心带在身上会把它摔碎。”
“素音哨哨音清远，即便身处几里之外的嘈杂环境中，亦能精准听见，不受环境干扰。你带着它，若遇到危险了便吹响哨子，只要我听见哨音，定会赶去救你。”
少年垂着眼帘，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叙述极平常的事，丝毫不提这中间需要耗费多少心力。
聂枕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渐渐出了神。他竞说自己有信心仅凭听哨音，便能及时赶到救下她？一个哨子而已，谁敢保证能随时听到哨音，还能精准找到吹哨人的位置？哪怕贺昀昭身手再不凡，要做到这一点亦非易事。聂枕月实在有些不信，但又莫名觉得，只要贺昀昭是答应的，好像总能做到。想着想着，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对面之人仍在说话，但聂枕月没了听的心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贺昀昭原本在嘱托她明日事宜，忽然见她眼神愣怔，一看便知是思绪飘远了，根本没在听。于是便皱了皱眉，不悦道：“喂，我跟你说的你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