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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2 / 2)

然有心思和她论长论短,问她:“你还会驭马?”

姜聆月一怔,以为他是疑她所言虚实,回道:“臣女没有殿下的心计。”按说凭她的身子骨,如常人般行走蹦跳都不是易事,不必说驭马了,但是她记事以来就有一匹万里挑一的千里驹,还是南诏所产的紫骝光,而她能够做到在马背上来去如风,一来是府中马厩的马匹都对她俯首帖耳,从不会在她面前使性子;二来是阿耶说她的母亲善于蹴鞠,在她八岁以前,把蹴鞠的要义传授给了她。

虽然她所学不过十之五六,开蒙以后长日在国子监,疏于此道,可是现下不兵行险着,二人必会拖死在此地。

谢寰接了她个软钉子,全当无事发生,只是对她扯了扯唇,大雨把他的长发淋得湿漉漉的,像兽类水滑的皮毛,于是他猫睛石般的眼睛,也承托着一种雨地里落难的小兽的光芒。

那么的亮。

他说:“多谢。”

持箫的右手替她挡下两枚飞来的箭簇,环着她腰身的左臂一使力,二人就从海棠花丛中,降到靠近大殿方向的一块空地。雨势越来越大,接天连地没有尽头,近处的林地,远处的大殿,以至于包绕着众人的洛水,都被击出一块块小小的凹洞,姜、谢二人已是落花流水,地上横七竖八的尸身同样惨烈。

姜聆月不做耽搁,取出承露囊里一枚骨哨,吹出类似鹧鸪的叫声,一匹风驰电掣的骏马当即转回,此马名叫胭脂,是从西市千挑万选出来的千里驹,平日都是祝衡的坐骑,如无要事,不会用它驾车,祝衡不能随行,这才派了胭脂来接应。

祝衡说胭脂性子烈,只有她的哨声能降住它,于是为姜聆月量身打造了这枚骨笛。

胭脂冒着枪林箭羽,来到她的面前,谢寰托着她的腰身,让她上了马,待得少女握住缰绳,伏下身子,他却并不上马,而是拣起海棠花枝,手臂一动。但听“啪嗒"的击打声,胭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马蹄向前,进入曲折的密林小道,姜聆月愕然回头,经此动荡,她出门前挽的惊鹄髻散下来,大风使她肩头的发丝打旋,时而升起,升而落下。像是要与远处郎君延伸的长发交接在一处。路边被雨浇打的深绿枝叶向后连成帛带,视线里,那道白色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在雨幕里模糊得不成样子。一只孤零零的、单薄的鹤。

唯有源源不断涌向他的黑影,化作起伏的暗流,淹没了他。姜聆月收回视线,双腿用力夹着马腹,一路向大殿而去,大部分追兵被谢寰截堵,就算有落网之鱼,也被她远远甩在马后。她一刻不敢停。

一刻不敢。

临到大殿外的转角,无人进犯得到,无人注目得到,她突地勒马,脸上的忧心忡忡转为一派漠然。

头顶的树荫如同鬼影重重打在她面上,她往日清冷出尘如洛神的面孔,连带着左眼那颗小痣,都被蒙上一层鬼色,青白森然。她调转马头,几步来到临着洛水的林荫之后,隔着融融灯光,重重雨幕,以及大殿内传来的的丝竹之声,无声注视着洛水另一端的状况。当然看不分明,只是她目力上乘,被围攻的白衣之人尤其醒目,她可以影影绰绰观察他的动向。

所谓让谢寰与她同乘一骑,本就是无稽之谈,近百个死士不是吃干饭的,怎会容许二人全身而退,至多不过于顾及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而半柱香的时间往返大殿与林荫之外本就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拖上个一时半会也合情合理。

她不至于要他的性命,就是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他受伤,伤到一年半载恢复不了的程度,再让军卫找到他,既不至于让姜家被牵连,也好解她燃眉之急。

消她心头之恨。

谁让有人算计得她走投无路,她就一报还一报,让他尝尝砧板上的鱼肉是何感受。

陛下就是有意成全长子,也不该把老臣之女、师长的甥孙女,许给他卧于病榻的儿郎。

阿兄正是新贵,阿耶近年来行商,积攒了不少行善积德的名声,届时百姓议论,她决意不嫁,还有人五花大绑,绑着她去婚仪不成?世家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若不是利害之争,轻易不会让陛下拿姜家开刀的。

姜聆月定了心,眼看着谢寰在围攻之下,左右支绌,最后成了一片凋零的珙桐。

“扑通”一声,掉入洛水之中,久久没有声息。她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

谢寰不会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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