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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1 / 3)

第36章第36章

鹅黄色的刺玫花跟从着风的形状,一丛又一丛,招展着,蜷缩着,尽数被姜聆月抛在了身后。

她换了身洁净的对襟襦裙,服色是与品月色相近的西子色,染着一二分湖泊的青透,在夜色里像只从南迁来的双色燕,身后跟着的黄裳女使,就是她衔来的一朵迎春花。

衔花的燕鸟穿过重重宫阙,驻足在一座凉亭的背阴面,乌云厚重,黯淡了唯一照明的月亮,月晕呈霓虹状散射在云层之中。姜聆月抬头看了一眼,心道,不止人,连时气都是风雨欲来之象。她转头看四周,确认无人,才向凌霄问话:“你看分明了?当真是王映容领着安乐公主去了偏殿,后边还跟了几名世家女?”凌霄颔首,道“随侍的宫人就有二三十,起初是在附近观赏洛阳运来的赵粉,因着牡丹贵重,为防人践踏,那一带都是设了灯的,王三娘是一路引了公主往偏殿的方向去,临到了殿门外才打灯。”姜聆月明白她的意思,安乐公主是圣人膝下独女,是大梁王朝的掌中之珠,三年前许配给了王映容的兄长王瓒,王映容因此成了安乐说一不二的密友,如果姜聆月和酒醉的崔激共处一室被人发现一一还是被王映容发现,她怎会不拿此事做文章,公主对她听之任之,其他人的口风自然一边倒。即便大梁对于男女大防的界定不严格,但是在这盛况空前的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生出是非来,也免不了落人口实。想到这,她握了握凌霄的手,感觉到她手心发凉,把怀揣里一只掐银丝珐琅的汤婆子给了她,道:“凌霄,多谢你来提醒,回府找余娘子提你的份例。”柘黄色裳子的女使把头埋低了些,“这都是婢子分内之事,女郎不必赏什么。″

姜聆月怔了怔,对于这个女使,她上一世也有印象,就记得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嫁人嫁得太早,婚后的日子不算如意,婆母跋扈,夫郎无能,她遣人看过三两回,送过去的银钱体己,她究竞能不能守住也是两说,后来夫家举家搬去了南方,她更是没了音信。

她想到这,说道“那提你做一等女使如何?我记得你是家生子,一等女使婚嫁自主,日后你想嫁人还是自立门户,都凭你的心意。”听得这话,凌霄明显愣住了,久久没有回话,姜聆月倒不急于一时半会儿,眼下最紧要的是夷光与王映容布局一事。这二人,一面在宴上做手脚,逼着她暂避锋芒;一面安排崔激与她密会的表象,打她个措手不及。

真是拨得一手好珠算。

她心下嗤笑,既然躲不是法子,那她就径直去会一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心有成算,这世上还有摆不平的事么?她心里拿定了主意,挺直了身子,端正了肩背,大步向显德殿行去。结果临到殿外,不等她有所动作,就有人迎了上来,她定睛一看,先是望到一盏明晃晃的八角宫灯,灯光顺着金红曳撒的衣角,渐次攀延到宦官那张细白无须的面孔之上。

是圣人身边的贴身宦官,统领内省的内监侍,成元。火

成元并未让她入宴,而是将她引向大殿的东面,即显德殿的东配殿。大梁的殿宇总是建得广而阔,比照宅邸,大约有五进之深,过丹陛,过台墉,过廊庑,将将入了内室,还要过数不清的斗拱、檐柱,人行其间,时常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只庞然大物的壶腹,腹中青金连枝灯上的灯盏跳动不止,像冒着血腥热气的心管,压得人大气都喘不过来。

终于到了一架十二曲玳瑁屏台前。

成元当先跪了下来,虽说姜聆月连屏风后有没有人都没看清,也得跟着跪地,她这一夜实在跪了太多次,屈膝间,甚至听到自己的骨节咯吱作响。她不知道屏风后究竟是谁人,凭着之前远远一瞥的记忆,辨认出是或站或立的五六个人,和宴上位居前列的王室要员大体对得上,想来大差不差。没人出声,她的额头就一直贴在冰凉到刺人的金砖地上,金砖如水的光晕镀在她的眼前,让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直到一道金戈相击般肃杀的声音响起,让她抬起头来,她才免受其恼。这等拔刃张弩的情况下,能够头一个开口的,应该就是圣人了。圣人在此,谢寰何在?她记得他今日穿着银色暗纹的月白衣裳,屏风后仿佛没有类似的服色?她离席的半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何事,竞让事态发展至此?她这个从来不被圣人放在眼里的鼠肝虫臂,也有被提上来层层问询的资格了她着三不着两地想着,以期通过这种方式,打消她心底的忧虑,然而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她感到数十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或审视,或轻慢,如同锋刃磨钝了的刀子,一下一下刮过她的面皮。并不至于疼痛,却让姜聆月本能的感到不适,譬如梅花宴宫宴那一次,分明她不是自愿被椋鸟选中,但是周围人无不把因果加诸在她一人身上,而后她还要去向高台上的谢寰与长公主谢恩,不止于此,她谢恩的字尚未出口,就被人不上不下地搁在原地,吃了一嘴西北风。

她不能做到适应这一类处境,也就不能与处境里的上位者平常相处。包括谢寰。

第一个对她进行评议的是高惠妃,说的倒是好话,也是为了她自身的利益考量。

“上一次家宴,陛下亲见过的,极标致的女郎,据说还是国子监榜首,到底是姜家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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