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
“姑母病逝之后。”
瑶光静默良久,又问:“你去看过她吗?”“嗯。”
“每一年?”
“嗯。”
书房内久久再无声音。晏绥回忆着旧事,再回过神来时,只见面前人的黑眸中已经蓄满了泪。
他略感意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她哭过,让他几乎都要忘了她从小就娇气又心软,经常为了一些小事哭鼻子。
他眼神示意南风去拿帕巾过来,她却没有接,而是抬起脸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哽咽着喃喃对他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是可怜,旁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她真的从头至尾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一定要说出她的错处来,那她唯一的错误就是出生。晏绥沉默半响,开口道:“明日北风送你过去。”面前的人转过脸来看着他,最后轻声问:“若是她今日还在,你是希望她做晏宁,还是做瑶光?”
晏绥闻言微怔,还未等他回答,南风突然快步走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他登时变了脸色,甚至顾不上和身旁的人交代只字片语,起身大步匆匆迈出书房。
塌上的人眼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脸上的怜悯和眼里残存的水雾一起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书桌前,抬手轻抚了下笔架上褪了色的香囊,幽幽叹息:“表哥啊,她到底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喜欢她?”大大
夜幕沉沉,月光悠悠洒落幽寂湖面上。
三更将至,最后一艘船上的人全部下船离开后,码头上的人声渐熄,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几盏暗红的灯笼还亮着,为前来此处的人指明方向。东宫几人隐身在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中。晏绥站在船舱里,抿唇眼望着远处。虽然他一言不发,但他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有半个时辰,身后几人都清晰感受的到他的焦躁,他们暗暗互相眼神交流一番,最后依然是推举由老好人阿辰开口。他无声叹一口气,低声出言劝道:“殿下稍安勿躁,再有一刻钟就到夜禁时间,所有路过此地的行船都必然要停靠此处至一更方能离开。”身前的人背对着他们没有回话,阿辰无奈退下。作为全程参与了整件事的人,他自然知道殿下此刻真正在意的心事,从芙蓉阁到厢坊再到码头,太子妃到底是主动出逃还是受人胁迫,今夜即将分晓。众人全部沉默等待着,因着全是习武之人,船内一时当真是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又过了半刻钟后,远方忽然出现几点忽明忽暗的光亮,接着是水波的晦暗涌动,一人低低唤了声:“来了!”
晏绥面沉如水,定定盯着来船的方向。那光亮由暗转明,越靠越近,船上站着个身着白色男装的窈窕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裴旖。他眸底一黯,视线在她身上快速扫过,见她除了脸色有些憔悴之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暗暗放下心来,回头使了个眼色,身后几人低头应是,先后离开了船舱。他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对面的船也越驶越近,直至距离码头只有不足三丈时,突然天降一个黑衣人,举刀迎头朝他所在的方向劈来。晏绥面色一振,闪身躲开了这一击,随后拔起剑跃出船舱。那黑衣刺客和暗卫缠斗在一起,他下意识沉沉看向对面的船,只见船上的人在看见他的瞬间神色惊喜又复杂,她跌跌撞撞快步跑来船头,隔着一湖秋水倾身张开唇,似乎迫切想与他说些什么,忽然她脸色骤变,喊声紧张得几乎破了音:“身后!!”
晏绥偏头躲过了身后突袭而来的剑光,心神因为她的反应稍定。他余光瞟见船上瞬间又多出了十来个黑衣刺客,心知这一次对方意在以她做诱饵引他前来此地,回身猛地一剑穿透了偷袭他的刺客,而后斩断了缰绳。船体摇摇晃晃驶进湖中,离对面的船越来越近,树上却不知还隐身藏着多少的刺客,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又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晏绥黑瞳疾缩,大喊了一声阿未。对方的箭矢与他的声音同时穿破夜色,那刺客颈部中了一箭后却并未立即气绝,用尽最后余力俯身朝她栽了过去,借着身体的重力拖着她坠入湖中。
“咚″!
两人双双落水。裴旖尖叫一声,那刺客一动不动,迅速沉了下去,她不会凫水,勉强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随后像是被人拽住了脚,身体骤然直线下坠,她的脸色惊惶万分,却是对着他尖声喊:“别一一”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顷刻被拖得没入水中。晏绥毫不迟疑跳下水,循着她的方向游了过去。
秋水寒凉,夜色昏暗,水下难以视物,但好在她一身白衣,他很快在水底寻到她的身影。她呛进了不少水,神色半昏半沉,他游过去,将那刺客缚在她脚腕上的手劈开,揽住她的腰拖着她向上游去。头顶的光线逐渐转亮,眼看两人就要抵达水面,晏绥手臂用力,将怀里人拥得更紧了些,忽觉身上诡异一凉,他低下头,看见一把匕首插在自己胸前。
水下一片死寂,鲜血缓缓从他胸前的伤口氤氲漫开,眼前的视线仿佛隔上一层晦暗的红色薄纱,他不可置信看着面前人的脸,她不知是何时清醒过来的,面色平静推开他,转身搭上了另一黑衣人伸来的手。那黑衣人扭头看了眼他,黑色面具后挑起的唇角嘲讽至极。
剜心般的疼痛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