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微微睁大了眼:“我可是专业的,以前在医馆很多人都夸我按得好呢。”
“你在医馆怎么收费?”
“这种不要钱。”
“那难怪他们都说你按得好。”
裴旖被他噎住,启了启唇,半天没憋出来回击他的话。晏绥见她耳根都憋得粉了,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他拥紧了她,低下头轻轻靠在她后颈上,闭眼闻着她身上的幽淡香气,良久,低声开口:“杨平威把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裴旖被他的鼻尖蹭得有些痒,悄悄往前躲了躲。她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杨平威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三代单传老来得子,看杨绍的跋扈性子明显是被家里给宠坏了,杨平威如此疼爱这个儿子,极力想保全他也不足为奇。身后人接着语气不明道:“他还秘密派了人去搬救兵,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快到长公主府了。”
裴旖闻言一怔,暗忖莫非他是因为此事才不快的?可看他此刻的态度又不像是要迁怒于她,她猜不透他的心思,静默片刻,自嘲调侃:“幸好我此刻不在京城。”
他却不咸不淡回:“你若是在京城,也是在东宫,与长公主府何干?”裴旖默了默,愈发摸不准他的态度。她不安地本能想要坐直,反倒被他扣着腰转了个身,侧坐在他敞开的腿上。这样的姿势太过暖昧,裴旖拘谨并着膝盖,避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的大掌抚着她腰上的软肉,心不在焉发问:“之前你为何要暗中调查杨家?”
裴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慢声细语道:“我曾在长公主府见过杨平威一次,当时他送来很多银子,好像是想求母亲办什么事情。母亲有没有收下我不知道,但我莫名觉得这个人有异,所以就让阿巳去查了查他。”他的语气听不出褒贬:“郡主的直觉很准。”她装作担忧问:“他所做的事,真的与长公主府相关吗?”他道:“他手里握有长公主府的把柄,如果长公主不保他儿子,他会选择鱼死网破。”
裴旖不禁侧目:“此事闹到如今人尽皆知,长公主府还能保得住他?”晏绥淡嗤道:“一个纨绔而已,杨平威都伏法了,他还能成什么事。只要长公主想,自然是保得下他。”
她脱口问出:“那殿下呢,殿下允许吗?”他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天下还不是孤的。”裴旖停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下暗诧,难道晏月华还会为了一个杨绍去向皇上开口?到底晏月华是有什么样的把柄在杨平威手上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她若有所思盯着晏绥的脸,出神暗想,眼下杨平威在晏绥手上,若是这个把柄先一步被他审问出来,那他们岂不是多了一张牌去对付长公主?眼前的人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嵌在她腰上的手掌略微用力,将她的思绪拽回来:“孤可问不出来。”
这个把柄是杨平威最后的底牌,事关他儿子的性命,他绝不可能轻易松口。这个道理裴旖自然也明白,但她觉得疑惑的是:“那个去长公主府求救之人,殿下为何没有抓住他一一”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噤声,看着面前人似笑非笑的眼,突然意识到,杨平威秘密派出去送信的人,十有八九是晏绥故意放到京城去的。杨家已经彻底没落,再无转圜的余地,杨平威所私吞的赋税足够杨家全族被处死百次,但那些钱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被送进了长公主府,长公主毫无疑问是眼下最迫切与他划清界限希望他立即死掉的人,可他却在此时派人去向对方求救。而他在狱中主动揽下所有罪责,并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更是在向长公主表态:他已经放弃求生,倘若她能保全杨绍,他会自己了结性命,不让她有后顾之忧。但若是她见死不救,那大家就同归于尽。事到如今,保全杨平威是惹火上身,晏月华肯定避之不及,但若是保全一个杨绍,难度就低了很多。晏绥纵着杨家的人去京城求救,无非是想引晏月华有所动作罢了。
裴旖心中不禁冷漠暗嗤你们一家子斗来斗去还真是累,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愁容:“殿下,杨家之事会牵连到长公主府吗?”面前人没有作声,她仰起脸望着他,添油加醋提醒:“杨平威当时送过来的那些银子,不会就是私吞的赋税款吧?”晏绥无声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她的面色担心忧愁,可狭长黑眸里却满是狡黠,他原本的阴郁情绪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耐心配合她作戏道:“很有可能。”
她忧心忡忡问:“倘若母亲一时糊涂收下了那些钱,怎么办?”他轻描淡写道:“补上交还国库就是了。”见她一脸"就这???“的无语表情,晏绥失笑捏了下她的脸,声音低沉宠溺:“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那可是长公主,哪有那么容易被扳倒?”裴旖心头一跳,他这话说得模凌两可,她不知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对长公主府的敌意太重了,装作茫然道:"扳倒?被谁扳倒?”晏绥抱着她,闲散靠进椅子里:“孤。”
裴旖被迫靠在他肩上,忐忑看着他的下颌:“殿下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他反问:“你是太子妃,与你说这些有何不妥?”她弱弱回:"可我也是长公主府的郡主。”“那是以前。”
他长指掐着她的腮肉,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在谈论极其无关紧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