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激昂,眼见要引起众怒,那管家岿然不动,半响,高傲冷声道:“赵掌柜收了钱之后一声招呼不打失踪,一来没能按时交出画作误了我家夫人的生辰,二来我江家等了他半年时间已是仁至义尽,他若是不服,他日回来之时尽管来我江府理论!”
语毕他大摇大摆拂袖而去,那几个家丁抱着字画花瓶凶神恶煞地跟在他身后,画店被洗劫一空,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只剩下些不值钱的玩意。众人面面相觑,方才群起的愤然情绪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好半天后,人群才陆续散了,隔壁店的老板拿了一把旧锁出来,叹着气将那扇被砸烂的店门勉强给锁上了。很快,闹市又恢复了原本的热闹,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裴旖捏着手里的茶杯,出神盯着那把锁,脑袋里忽然有许多碎片影影绰绰地浮现了出来,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千丝万缕。可这念头又很微弱,她还未来得及抓牢,小腹忽然传来熟悉的坠胀感,带着一阵尖锐的钝痛,倏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眉心心微蹙,细长手指扣紧了杯沿。跟着她的侍卫眼力极佳,走上前两步,一手握住剑鞘,神色紧张问:“夫人,可是茶水有问题?”裴旖忍过了这一阵的痛楚,摇摇头,脸色些微苍白,声音似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茶水无妨,先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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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自从上次宫宴落湖之后风波不断,裴旖这段时间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这次的月信竞然提前了小半个月,小腹也前所未有的胀痛。她喝了药后裹着被子蜷缩在床头,借着药劲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始终半梦半醒睡不踏实,身上一层又一层地出着虚汗。
傍晚时她起来喝了点粥,饭后喝药时忽然一阵反胃,把吃进去的那点儿东西全吐出来了。她弓着腰,呛出一脸泪水,喉咙里酸得发苦,待伙计收拾好东西退出去后,她拿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头晕脑胀地捂着小腹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再醒过来时是晏绥推门进来的时候,裴旖右臂被自己枕得麻了,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坐起来,脸颊在桌沿上压出了深深两道红印。他在她面前站定,一身低调的玄色常服被他穿得挺拔而凌厉,他抬手抚了下她脸上的印子,而后握住她的手,被凉得微微拧了下眉,沉声问:“怎么不早说?”裴旖才醒过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说什么?”他的大掌揉搓着她冰凉的手心,俊冷脸庞些微有点不自然:“你自己的……那个时间,不知道?”
裴旖痛得难受,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提前了。”再说了,就算她与他说了有什么用,他是能命令它别来,还是能代替她受罪?
晏绥看她片刻,又问:“叫大夫来看了吗?”“我不就是大夫?吃过药了。”
她有气无力扯了下唇,借着他的手臂欲站起身,“我们要出发了吗?”他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将她压回椅子上:“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出发?”裴旖也不想逞强,想了想,点头道:“那就明早,我再休息一晚,明早肯定可以的。”
晏绥也不知她在急什么,不欲与她争论,只道:“明早再说,你先去休息。”
今日虽是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中,却也是实实在在睡了半天,此刻裴旖毫无睡意,沐浴过后身上不再黏腻腻的了,也暖和了不少,回到卧房换了衣服掀开被子钻进去,发现里面竟有只汤婆子,被窝被烘得暖暖的,她躺下来长舒口气,终于觉得舒服些了。
晏绥走进来时看她躺得很乖,被子盖到了下巴,淡粉唇角微微上翘,像只心满意足的小猫,没忍住在她脸颊上揉了揉,侧身在床边坐了下来。裴旖见他还是刚才那身衣服,没有要去换洗的意思,轻声问:“你不休息吗?”
“待会儿还要出去。”
晏绥垂眸把她眼前的头发掖到耳后,握了握她的手,比方才暖多了。他低声问话:“今日去外面都做什么了?”
裴旖简要汇报了今日的行动路线,在说到茶楼时,她有半刻的停顿,接着道:“…在茶楼坐了会儿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抓药回来客栈了。”晏绥觉察到她的迟疑,但并未追问:“每次都这么严重?”裴旖摇头:“不是,只是偶尔。可能是上次坠湖后没有休息好。”他将她的胳膊塞进被子,在被子下攥着她宛若无骨的手,沉沉道:“宋子都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了。”
裴旖静默片刻,岔开话题:“你们今日去查的,是附近女子接连失踪之事吗?”
晏绥否认:“不是,不过那件事孤也听说了。”她神色犹疑:“这件事是很耸人听闻,可是我觉得这里蹊跷的好像不止是这一件事。”
他抬起眼:“还有什么?”
裴旖略微理了理思路,开口道:“季姑娘的父亲曾经是个画师,她家里人说他年底时被人带走去给大官作画了,之后便音讯全无。今日我在茶楼时,街对面有家画铺看起来很久没开门了,有户人家的家丁来砸门,说是店老板欠了他们家的钱跑路有半年了。”
她停了停,继续说道,“这两个人都会作画,且都是在过年前后的那段时间失踪,不知会不会有所关联?”
晏绥略微沉吟,而后忽然问:“砸画店的那户人家,可是姓江?”她惊讶道:“殿下怎么知道?”
“方才我们便是从他家里回来,他家管家带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