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67章
裴旖僵硬一噎，论起脸皮还是在他面前甘拜下风，哽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殿下请自重。”
面前人低笑一声，依旧是油盐不进，才隔了一个来时辰，天刚蒙蒙亮，裴旖就被他啃得醒了过来。
她憋着股起床气，耐着性子心不在焉哄了他几句，甚至还在他下颌上敷衍亲了亲,他这才放开她，起身穿衣走了。
人彻底离开之后，裴旖在他枕头上恨恨捶了几拳泄愤，随后捞起被子盖住脸，又睡了半个时辰，起床梳洗后，与来送饭的伙计说自己要一套男装。对方十有八九是被晏绥手底下的人打点过，做事特别麻利,她粥还没喝完，他就带着一套崭新的白色男装回来了。
裴旖叫住他，对方满脸殷勤问她还有什么吩咐。这伙计也是个健谈的，她只问了一句这附近的情况，他就滔滔不绝给她介绍了半天，最后指着架子上那身男装道：“夫人谨慎些是好的，最近外头不太平，隔壁几个县上都有新婚不久的女子失踪。虽然咱们县目前还没有，但小心些也是应该的。”裴旖一愣：“有这种事？”
见她有兴趣，伙计略微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小的还听说，那几具尸体全都是被人剜了眼睛送回来的，啧。”
她听得一阵恶寒，不由蹙起眉：“已经发生几起了？”“这半年下来，陆陆续续得有十来个人了吧。”“半年了还没有抓到凶手吗？”
伙计撇了撇嘴，干笑道：“衙门的效率嘛，咳……不过说起来也怪，这第一个失踪的人啊，是在长陵，后来接二连三一路往北，再往北啊，就到京城了。”裴旖听言微顿了顿，半年前正是她刚刚离开长陵来到京城的时候，难怪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随后她转念又想到，莫非晏绥此次来查的也是此事？打发走了伙计，裴旖吃过早饭，换上衣服，在两名侍卫的陪同下出了客栈。她原也没什么计划要做的事，只是闷在客栈里无趣想出来走一走，在街上一路买了些零食和小玩意，最后找了间茶楼，几人上到二楼的包厢，临窗而坐。酒楼地处县城的最中心，小城的繁华热闹尽收眼底，伙计来上点心时，暗暗打量着裴旖，笑问：“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裴旖答：“不是，只是路过此地。”
伙计道：“那客官来得巧了，明日我们这里的神女庙开庙，客官若是常年在外走南闯北，刚好可以去庙里烧柱头香求个平安。”又是神女庙。
上次百花节时裴旖曾听人说起过，这所谓的神女是皇上缠绵病榻之时某位道长耗尽毕生法力请下来的神，能保天子龙体康泰，大昱国泰民安。皇上病愈之后便开始着人在各地大肆为其建庙，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这种鬼神之事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看来，这尊神女在民间的威望竞着实不小。她喝一口茶，淡声问：“神女？好像从未听说过。”伙计哎呦一声：“公子，可不敢妄言，这神女灵得很呢。半个月前神像运过来时走的是水路，途中遇上暴雨，船身差点儿被狂风掀翻过去，好几个人被吹进河里一下子没了踪迹，剩下的几个船员求生无路，赶紧对着神女像跪拜，然后神像的脸上金光萦绕，之后这雨竞真的渐渐停了！”裴旖微微弯唇，自从重生之后，对于人言操纵这一套伎俩她早已烂熟于心。她捏着茶杯，神色漠然道：“若此事真是神女显灵，那显然这神女不够慈悲，怎的还要先死去几个人才肯救命？”
伙计一时语塞，片刻后，笑了出来：“瞎，神仙们这么忙，哪能每个人都保佑得到呢，这种事还得是心诚则灵。客官您先慢用，有事儿您再叫我！”裴旖喝着茶，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许是因为明日开庙，街上的人似乎格外多一些，临近正午，街上的每间铺子里都挤满了人，唯有对面街上的一间画店大门紧闭，而且看窗上积的灰尘，似乎有些日子没有营业了。她漫不经心打量着画铺的匾额，刚要收起视线，人群中忽然走来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走至画店门前，二话不说就开始砸锁。这般光天化日发生在闹市的野蛮行径自然是顷刻间引起了骚乱，众人迅速在画店门前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讨论着老板是得罪了什么人。锁砸开了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踱步到人前，从怀里掏出一纸契约展开，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劳烦各位乡亲今日做个见证，正月时我与这家画店的掌柜约好了来府上给我家夫人作画，付了二十两银子定金，结果到日子时这画店却突然关门，人也消失不见了，至今杳无音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日我们便要拿他店里的东西报债！”
语毕那几个家丁进门开始往出搬东西，围观之人议论纷纷，却是普遍站在画店老板这一边：“赵掌柜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再说他这间店也远不止二十两，哪有得罪你家夫人拿钱跑路的道理？”
“老赵是个好人，平日里就总是照顾街里街坊，每年义赈时他捐的钱也比谁都多，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就是啊，说不定是他老家有什么急事走得匆忙，你们再怎么说也不该砸人家的店啊！”
“退一步说，欠债还钱也该是衙门做主，若都像你们这般随便拿一张纸就上门砸门那还得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越说越是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