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年纪尚小不在封岌的选择范围内,大郎和二郎也都不错,可比较起来,他还是更看重封琏。这两年,他有意将封琏放在身边锻炼,效果也没有让他失望。
寒酥想了想,道:“他自小就很懂事,孝顺守礼,而且聪慧明理。”
元康八年秋,封岌在登基为帝的第八年,主动禅位,将皇位传给其侄封琏。
封三夫人整个人懵住。她呆坐着,喃喃:“我以为陛下将琏儿带在身边只会给他封个官儿什么的……你别逗鸟了!整天没个正经的!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封三爷捏着羽毛逗着笼中鹦鹉,“哦……你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啊!”封三夫人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
封三爷瞪她:“准备当太后啊!”
言罢,封三爷打了个喷嚏。秋天了,最近开始降温。他缩了缩肩,喊人去箱子里找他的貂皮大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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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换了新主人时,封岌与寒酥的马车一路朝北。
封岌握住寒酥的手,感慨道:“又让你等了八年。
”
寒酥竖起食指来,示意他噤声。他俩又同时垂眸,看向躺在一边酣睡的女儿。
两个人抬眸,相视一笑。
他们的手交握,十指相扣。
既然外力不允他们隐姓埋名,那就将一切外力解决掉,再从容离去。他们不需要隐姓埋名,他们就是从白玉阶之上走进红尘中的先帝后。
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不管他们之间曾有着怎样的纲常关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生死之后,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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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一路向北,一路上走走停停。
寒酥看见了一间又一间学堂,朗朗读书从窗口飘上云端。他们在读寒酥编写的课本。
封岌看见了一个又一个团圆喜乐的小家庭,这是他少年时从戎的初心。曾经版图上冰冷的山河,如今终成了锦绣山河。
又是一年岁聿云暮时,一家人在新家安顿下来。
庭院里,翠微弯着腰抱一个石头做的鱼缸。实在太重了,她咿咿呀呀叫着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抱动。
怀曦走过去:“我试试。”
翠微满头大汗地抬头看向面前纤细粉嫩的小姑娘。
“这个你不行。”翠微这样说着,还是退开了。
怀曦伸出胳膊抱住石头鱼缸,轻轻一提,将就把它抱了起来,里面的水一阵晃动。
她望着翠微,甜甜地问:“抱到哪儿?”
翠微呆滞了片刻,才赶忙指地方。她看着怀曦小小的身子抱着巨大的石头鱼缸闲庭信步地走着……
翠微用力眨了下眼睛。虽然早就知道怀曦有着不可思议的大力气,每次见识到,翠微还是瞪目结舌。
“怀曦。”
寒酥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阿娘,我这就来。”怀曦甜糯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洗了手,然后进屋去读书。
怀曦坐在书桌后读书,腰背挺直。
封岌坐在她身边,翻看着她上午写的课业。
寒酥坐在父女两个对面,正在画画。她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坐在对面的父女两个。因为她现在正在画这父女俩。
怀曦蹙起眉头来,说:“我把阿娘的《自云集》读完了,觉得哪里都好,就是诗集的名字起得普通了些。”
“是吗?”封岌问。
“嗯!”怀曦的声线又甜又认真,“自云,有自说自话之意。虽说也合宜,可是配不上阿娘写的那么好的诗!”
封岌笑笑,屈起的食指在怀曦的额头轻敲,道:“是,自能成羽翼何必仰云梯。”
怀曦张大了小嘴,恍然大悟。
寒酥眉眼嫣然,提笔将女儿的憨俏落在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