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旁的小姑娘也奶声奶气地:“西虾炸义,泥父卖艺?”
宋观穹身子一震,却没敢抬起头来,手中的果子也没了滋味,舌根漫上了无边的苦涩。
他笑了一下,眼泪先打湿了脏衣。
打跑了土匪之后,夏诉霜走到乞丐面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他将头别开,所幸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遥儿没有认出他来。
她说了一声“保重”,牵着女儿走了。
等了一会儿,他才敢偷偷回头看一眼。
离去的母女手牵着手,小姑娘声音欢快地和阿娘说着话,慢慢走远。
她们过得很好,宋观穹放心了。
没有自己,她们会过得更好。
他还是忍不住追了去,远远地、深深地望了她们一眼,只恐自己连祝她们平安喜乐都不配。
她是剑仙,感觉想来敏锐,回头看了过来。
“师父……”宋观穹轻轻喊了一声,将怀里的沧溟剑握住,仰首,将残剑送进了脖颈之中。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
宋观穹又觉得歉疚,他该死得远一点,平白吓到女儿,打扰到她。
他听到了师父的声音靠近,可是已经无力看向她了,宋观穹动了动嘴,也没能跟她说一句话。
视野渐渐模糊,像沉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湖里,黑暗渐渐笼罩了他。
黑暗中传来温柔的声音,
“阿霁,阿霁,醒一醒,别睡了,该喝药了。”
睁开眼,是师父担忧的目光。
从窒息的悲感中脱离出来,他还有些茫然,连魂魄都很疲倦。
夏诉霜摸摸他滚烫的额头,擦掉他眼尾的泪水,埋怨道:“大冷天谁让你穿着单衣走来走去的,发烧了都不知道说。”
“外面都下雪了,快喝药,别再任性了。”
宋观穹只听到北风急吹,还有小女孩担忧的声音,“阿爹什么时候病好,能陪我玩啊?”
他抓住师父的手,贴在脸颊边。
“师父,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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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中□□”,让周凤西看到他们厮混在一起……
师父失望至极,宋观穹却不觉得自己有错。
想要她,只能不择手段。
但师父显然不这么认为,对他的态度比逐他出师门当日要残酷百倍,她的心软彻底消失,将隙光剑刺进了他的身体,甚至毁了沧溟剑,摆着永不原谅的态度离开了建京。
那时的宋观穹,真的心凉了个彻底。
他跟自己说,不如就试着,放下她好了。
宋观穹无法形容那段日子的状态,能听到所有人的声音,能冷静地下达命令,实则脑子里空空荡荡,放不进任何事去思考。
失去师父的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要死要活,他以为这样就是放下了,这样就能过下去,
若他没有长久地从天黑睁眼到天亮。
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仅仅只是看到一个去西北的机会,他就义无反顾地抓住,遥遥追了过去。
那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师父竟然失忆了。
她不记得了,那些阻碍欺瞒全都被抹去,只要掏出一颗心对师父好,她是否会慢慢钟情于自己呢?
宋观穹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这个诱惑。
他从不以当一个好人为目标,他只是撑起一个俗世看来正直公允、对他也有利皮子,实则本性卑劣贪婪,善恶不忌。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哄骗了失忆的师父,说自己就是她的夫君,开始编织起谎言。
之后的日子,是他用千言万语也描绘不出的美好,记忆丰盈而甘美,宋观穹肆意与师父拥有着夫妻的亲密,享受她眼中爱意、崇拜、依赖……
失忆的师父是落水之人,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浮木,当成了全世界。
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会吃醋,有独占欲,会纵容他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
宋观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师父永远不会想起来。
但这样的日子,是行走在危索之上的。
不管是不可捉摸的记忆、师妹的跟踪、一次次被师父试探的谎言,还有危机重重的建京……一切都让他惊惶不安,只恐这美好的日子如泡影一般,早早逝去。
但在师父面前,他又
必须藏起不安。
宋观穹不得不更加殚精竭虑,只为了早点独揽大权,让天下人闭嘴,让师父永远不能发现真相。
可师父进宫一趟,还是发现了真相。
谎言,如同一间四面漏风、摇摇欲坠的屋子,迎来了坍塌的一刻。
师父走了,留下一封敷衍的书信,归期不定,漠然无情地离开了他。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宋观穹杀了很多人,是为权势铺路,也是发泄,更是躲避去想她,找她。
不是不知道杀的人越多,要还的越多,宋观穹甚至,要是哪个有点本事,把他杀了,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
可没用的人太多了,他还是活着。
三个月后,师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