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妥欢微上前了两步。 却听到那提灯人先开了口:“先生,原想着我是没这条命再来见你——” 他嗤笑一声,不知在嘲弄谁,“哪知道,竟然还是来了。” 湛良镜听见这句话,没有说话,只是起了身,抚了抚自己的衣摆。 提灯人苦笑一声,低声叹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湛良镜立在一旁,视线从这没有名讳生平的石碑上看向了那棵枯树,淡淡的说道:“他的碑呢?缘何不在先生身边?” 妥欢皱眉——谁? 提灯人哑着声音,低声吃吃笑道:“当年死的人那么多,尸骨都被马蹄踏碎,哪里认得出?” 湛良镜隐在袖中的手握成拳,面上却只是微微皱起眉:“他——” “他……挥剑自刎,头颅落于城墙下——” 那人眼神无神的看着石碑,声音嘶哑。 “——将军,是找不回了。” 挥剑自刎......头颅......落于城墙......将军…… 阿娘信上的字迹犹如杜鹃泣血般,在她耳边念了起来——我听闻此事,驾马赶到,却眼睁睁看见你阿爹引刀自刎。我穿过千军万马,只想要接住他从城墙上掉落的头颅,可却被人拦下,亲眼看见你阿爹的首级被万马踏碎。 将军——是谁? 提灯人——又是谁? 妥欢握住开始微颤的右手,死死的盯着那个穿着素衣的光头人。 光头......和尚......圆休......锦衣卫......杀意......当年......自刎......头颅......将军...... 她眼睛微红,呼吸骤然一紧——李叔全!他才是李叔全!在堂上的哑巴和尚是冒名顶替的替死鬼!这个杀意瞬起的锦衣卫才是李叔全! 不由自主的一般,她踏出两步,却又下意识的停住——李叔全怎么会和湛良镜在一起?他进了沙坻?还是西厂? 只听那边湛良镜淡淡的说道:“我没看到。” 李叔全突然冷笑道:“你自然是没有看到。那时候的你不正和先生在一起吗?不是你亲手提剑取了先生的首级吗?” 先生?谁是先生?是阿爹?不对,不应该是阿爹......那是谁? 湛良镜杀了谁? 妥欢心下思索一下后,不由大震——那时候!十八年前的那时候!湛良镜就在大明关?! 湛良镜可否知晓阿爹? 明关之难与他是否有关系? 妥欢看向湛良镜,只见他似乎一顿,微低着头,没有回话。 李叔全微垂着肩头,随后缓缓起身:“我原以为,你定然是没有脸面来见先生的。都十八年了,你从未来此见过。今日怎么又来了?” 湛良镜没有动,只是看着李叔全起身。 “是对先生愧疚?还是可怜我?”李叔全已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看着他。 “我来,只是问一件事。”湛良镜微退了一步,“梁科元在哪里?” 妥欢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突然想——原来,湛良镜说的那个故人便是李叔全。李叔全是阿爹旧部属下,亦是好友,那阿爹的冤屈他怎能不知?湛良镜又是否知晓呢? 李叔全冷笑一声:“我说过,除非我真的能把弘恪杀了,我才会告诉你梁科元在哪。” 湛良镜皱眉:“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弘恪?” 李叔全突然变了脸色,怒道:“只要我能杀了他,这仇,先生的仇,便尽数偿还了!” “你杀不了他。”湛良镜的声音仍旧淡然。 “我说过,我会付出一切杀死他的!只要——”李叔全犹如一只兽,近乎在理智崩溃的边缘,他向着湛良镜怒吼着。 “我也说过,他们的仇,你的仇,不仅仅是弘恪一人的过错。你以为杀了他,就全结束了?那沈思远的呢?妥亨的呢?鄢客的呢?他们又如何偿还这份罪?”湛良镜静静的看着他,就这么打断他的怒吼,“李叔全,你杀不完的。” 听到湛良镜的话,妥欢不由一惊。 ——李叔全要杀弘恪?他甚至不惜豁出性命去杀当今太上皇! ——为了什么? ——是因为他们口中的“先生”?还是为了父亲?亦或是为了十八年前的明关之难? ——他们口中的“先生”到底是谁?十八年前明关之难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李叔全听了湛良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