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巧互为缘法。”
崔东山突然伸手挡在嘴边,“既然是自家人了,必须与你打个小报告,有蟊贼偷了你的雕版!可恨可恨,我们去打他一顿?!”
一个是亡国太子,身负半国武运,沦为一条连姓氏都不敢保留的丧家犬。于禄于禄,余卢嘛,余下的卢氏。
陈平安思量片刻,微笑道:“这等山灵,神异之属,却凝滞于皮囊形骸,沦为古怪,难怪会着急,病急乱投医么。”
刘茂眼角余光里的白衣少年,自有一番独到气度。
道士点点头,“姓白名云?确实是一个很好记的名字。”
也难怪当时刘茂听说价格会咋舌。
“都说好纸可以长寿千年,事实又是如何呢。书籍保管不当,虫蛀,纸张发霉等,都属于小劫,书楼走水,辗转售卖途中,被某些迂腐文士,拿来陪葬等等,属于中劫。倒是兵戎,以及朝廷下令销毁禁书,这些才是书籍的大劫数。”
山君头颅点地,掉头离去。
他也不觉得一位山巅大修士,胆敢在如今云岩国的京畿之地肆意妄为。
先前那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大泉王朝,造办处新设文房司,姚近之有意无意,将厂址建造在户部宝泉局和仓场衙门附近的荷桥,距离刘茂的黄观只有几步路。上次皇帝陛下亲临道观,跟刘茂谈了一次,陛下回宫后没多久,刘茂就多了个清贵且小有实权的美官,还得了一个在刑部当差的秘密供奉身份,在刘茂的帮助下,文房司很快就成了朝廷的摇钱树,聚宝盆。
文士眯眼道:“道友倒是言语风趣。”
院内少年矮小消瘦,巷内道士身材修长,高了一头。
“与屠子买肉一般,上了秤,足斤足两,一个收钱,童叟无欺,一个买肉。”
黄精可以补气,安五脏,久服轻身延年。所以此物在药书上,别称“戊己芝”,以其得坤土之精粹,故而在山上练气士当中又有“仙人余粮”的说法,一向是谱牒仙师的常见药膳之一。不过各地黄精,药性悬殊。陈平安其实对此并不陌生,当年在家乡山上便有,不算罕见之物,所以更习惯将其称为米脯,视为一种救穷草。
神案上边,除了香炉,还供奉着几本装裱精美的古书,以青白丝绸包裹。
文士笑呵呵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崔东山点头道:“理当如此。”
袁化境淡然道:“家族安排而已,诗文小道,纸上虚事,无补于人心风俗,壮夫不为。”
崔东山唉了一声,“你这种边角料,也太高看自己了。我之所以问这个,只是好奇,他当年站在这里,有无默默流泪,哭得稀里哗啦。”
“这等侠义心肠,可歌可泣。”
云岩国京城,反而成为一处从头到尾都侥幸逃过那场兵灾的世外桃源,复国之后,几乎无需任何营建修缮。
刘茂点点头,学识广博,自然认得这件“竹筒”,在民间俗称渔鼓,在道教也有个名称,道筒,与渔鼓稍有差异。昔年大泉朝野一些个文人雅士,也喜好摆弄此物,打渔鼓,唱道歌,诵一篇道德黄庭。刘茂在还是大泉皇子的时候,就以文雅著称于世,
崔东山随口问道:“经你改良的鸡距笔,连我瞧着都顺眼,第二批的销路,你们皇帝陛下找好下家了?”
少年从袖中摸出一把玉竹折扇,双指拧转,啪一声打开,扇面写有四个大字,以德服人。
文士扯了扯嘴角,说道:“看来道友有个好先生。”
朝廷的这个定价,委实太黑心了些。不过反正是赚山上仙师和各国显贵的钱,坑不着穷人,再说刘茂一个观主道士,已经与前朝皇子的身份,彻底划清界线,尤其是前不久刘茂刚刚结了金丹,成为一位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对这些世俗纷争,已经再无兴趣,或者说形势所迫,由不得他不明哲保身,作出取舍。
“当真,必须当真!”
比如大泉王朝国姓还是刘的时候,就曾编出一部卷轶浩繁的皇皇巨著,而皇子刘茂便是幕后的真正总裁官。
文士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与他有所勾结?”
被摔出袖子的刘茂站定,也不确定自己身处何方,更不多问半句。
主要是打造那种“御制”鸡距笔,如今远销一洲南北的山上仙府和山下诸国,可谓一本万利,替大泉姚氏解决了燃眉之急。
“好东西,一直想要去山上挖来着,只是一拖再拖,就耽搁到现在。”
那个有“米拦腰”绰号的米裕,对此当真不会心怀芥蒂?
白衣少年独自走在大街上。
其实双方先前在白天,在那聚仙崖畔凉亭内,没少聊。
崔东山连忙为自己辩解,“别生气啊,我这个人说话直,刀子嘴豆腐心呢。不信?”
崔东山踮起脚尖,望向远方,说道:“龙洲道友,我们得抓紧赶路了。”
少年茫然。
“今天冒昧拜访,就是有个小请求,跟你打个商量。”
陈平安提了提手中道书,也可以说是一本撮要便览本的草药书籍,自古道、医不分家。
天上兔飞乌走,人间古往今来。
等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