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路。
不过道祖曾经来此歇脚一事,在青冥天下并未广泛流传,只在大宗门里边私下揣测几分。
四位嫡传弟子,一止境三山巅。
戚鼓对这类世外高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神神道道言语,历来是听不进耳朵的。
林江仙笑着点头。
辛苦摇摇头,那件墨模便悬停在两人之间的空中,道:“让他留下做个纪念便是,当时我要是不给,他也偷不走。”
辛苦说道:“随缘,不做承诺。”
若是将来陈平安那小子再赶来青冥天下,可就热闹了。
可怜真无敌。
看着山间纤细如发的泥路,老观主不再以心声言语,微笑道:“哪天有了台阶,山再不是山。”
剑气长城的末代刑官豪素,现在已经在白玉京神霄城内。
戚鼓小心翼翼说道:“我们纯粹武夫,如何活过三百岁?”
瞧见了林江仙,辛苦并未开口言语,只是与之点头致意。
倒是白玉京紫气楼的楼主姜照磨,差不多每甲子,都会有一场问拳,去汝州鸦山,找林江仙砥砺武道。
林江仙笑问道:“既然有三万杵和十万杵,将来某块新制墨锭,可有那百万杵?”
老观主瞥了眼姜休的崖刻字迹,呵呵一笑。
作为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没个飞升境,也有脸在外逛荡?
林江仙婉拒道:“我不爱喝酒。”
据说那个作为裴杯大弟子的马癯仙,早已山巅境圆满,其余两位女弟子,窦粉霞和廖青霭,都是远游境瓶颈的纯粹武夫。
比如林江仙,即便随时随地彻底酣睡过去,根本无惧任何一位武学宗师或是飞升境修士的所谓偷袭。
竟然一口气见着了林江仙和辛苦两人,可惜那个尚未娶过门的媳妇白藕不在场。
结果年轻人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没有取回墨锭,却将这件更能显露辛苦武学造诣的木质墨模带下山。
没有山泽野修,精怪鬼魅,尤其是妖族修士,更是不见踪迹。
尴尬过后,戚鼓只觉得这次跟随碧霄洞主来这闰月峰,真是赚大发了,没白来。
林江仙微笑道:“问就是了。”
林江仙忍俊不禁,这个刚入门的再传弟子,原来是个不告自取的小蟊贼,可造之材。
辛苦收起那支竹笛,捡起脚边几颗松子,丢入嘴中,细嚼慢咽起来。
至于这四人收取的再传弟子,加在一起,大概有四十余人,再加上鸦山经过两百年的开枝散叶,谱牒上边的徒子徒孙,更是不计其数。
辛苦沉默片刻,说道:“林师与我说这些,我至多就是假装自己在听了。”
玄都观孙怀中,也来过闰月峰,算是相对比较投缘的,双方还曾一起制墨,孙道长说那修道所在,不过是两事而已,如何吃,如何睡,吃得下睡得着,就是修行。
按照林江仙这位再传弟子的说法,是在那登山途中,耗尽了真气和精神,昏厥过去,结果被辛苦救下,准许他在半山腰那边养伤,一来二去就混熟了,送了件墨模给他,当做临别赠礼。
闰月峰顶,有人结草庐独居,是个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满脸络腮胡,不修边幅,眼神浑浊。
辛苦只说韦滢如果遇到麻烦,她可以来闰月峰这边躲一躲,再多就不答应了。
林江仙告辞离去,老观主以心声说道:“若是徒步下山,咱俩稍后一叙。”
脚下这座青冥天下,有玄都观的道门剑仙一脉,传承有序,屹立不倒。
当年青冥天下三千道官,联袂赶赴五彩天下,在最东边占据山头,延续各自道统法脉,其中白玉京占据了将近一半的席位。
先前吾洲现身鱼符王朝,名义上说是开辟旧道场,看似名正言顺,其实不过是由她拦着白玉京去阻拦朱璇罢了。
闰月峰辛苦在习武练拳之外,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就地取材,砍伐松枝,制造松烟墨。从炼烟,雕刻墨模,熔胶杵捣锤炼,再到晒墨打磨描金,都是辛苦一力为之。山中恰好有鹿群,辛苦亲手炼制的松烟墨,在青冥天下极负盛名,最宜小楷抄经,以及工笔画人物须眉、翎毛等,墨锭质细易磨,不伤砚。
道家流派众多,各有法统,道脉繁杂,谱系之厚重,要远远胜过儒释两教,万年以来,历史上出现过“旁门三千,左道八百”的盛况,青冥天下可谓左道旁门乱如麻。如果再加上那些不入流的外道,其中光是采补、房中术一道,学问就大了去。戚鼓每次听人说起那徐隽,就会想到道门房中术,然后想到那些男女打架事了……
按照山上的揣测,武道十一境,大致可以视为练气士的十四境。
林江仙准备就此离去,收起签筒,站起身,笑着邀请道:“将来下山游历,可以去汝州那边看看。”
青冥天下甲子一评的武学十人,先后六届武评,宗师们换了一茬又一茬,林江仙始终是毫无悬念的天下第一。
老观主神色玩味道:“你就这么确定,道祖不会将此事说给两个弟子听?”
青冥天下的纯粹剑修,其实没有浩然天下那么多。
可事实上,林江仙在青冥天下的口碑,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