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半死清霜后,烂摊子,就是个烂摊子。”
陈平安无奈道:“群玉兄闲是真的闲。”
况且师毓言虽然风流不羁,可如果撇开那桩荒唐事不谈,确实在官宦子弟里边,算是一等一的出息了,凭真本事考中的进士,货真价实的天子门生。
“要说升官,我当然是想的,可要说发财一事,就免了。老章,你要是今天不说实话,我不敢留你在身边的。”
陈平安笑道:“只要不是与某人酒桌为敌,就都还好。”
各自收回视线,老仙师与年轻官员,相视一笑,果然同道中人。
柳勖突然问道:“听说樊姑娘去过南边战场?”
刘景龙松开手,问道:“去往何处?”
云杪笑道:“外人不知就算了,你何必有此问。”
柳勖苦笑不已。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柳勖端起酒碗,先与三人敬了一碗酒,只是喝酒前依旧没忘记让袁宣悠着点喝。
这位正人君子,名顾旷,字群玉。
陈平安弯下腰,摸了摸小米粒的脑袋。
樊钰曾经独自一人,去过宝瓶洲中部的陪都战场,是在那边由金身境跻身的远游境。只是她差点没能活着返回家乡,一次在战场上不幸陷入重围,浑身浴血,是被一位蛮荒妖族的山巅境武夫给悄悄盯上了,命悬一线之际,樊钰被一个名叫郑钱的女子大宗师救下,准确说来,是被那位绰号“郑清明”的女子大宗师,一把扯住肩头,将樊钰丢出了战场。
一处临水小谢,潭水清澈,水底游鱼,瞥瞥乎可数。
陈平安与那位老夫子作揖再问道:“能不能帮晚辈找出那条风鸢渡船的踪迹?”
只是一老一年轻,一个既不像元婴老神仙,另外一个也不像个工部侍郎。
何况柳勖这辈子除了练剑一事,此外对衣食住行这些事上,从来就没讲究过。
为陈平安打开那道大门后,一位姓姜的老夫子抖了抖袖子,从里边摔出十数人,纷纷站定后,都有些晕头转向,这些年被拘押在袖里乾坤中,各有山水道场,类似书斋,屋子里除了书就是书,再无别物。
听到这里,柳勖眯起眼,伸手覆住还有半碗酒水的白碗,沉声道:“袁宣,要么就此打住,喝酒无妨,要么接下来的言语,小心措辞。”
陈平安离开五彩天下时,已经夜幕沉沉,等到返回浩然天下,却是晌午时分。
毕竟这个看着木讷的汉子,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元婴境剑修,而且去过剑气长城,可惜未能在那边破境跻身玉璞。
柳勖没好气道:“你喝你的,这碗酒我就不喝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张桌子空出,结果刚好有一拨客人登门,高大男人欲言又止,抬起手,刚要说话,很快又放下,那拨捷足先登的客人当中,有个跨过门槛的家伙,还故意转头看了眼门口的汉子,高大男人便笑了笑,伸手按了按貂帽,不计较什么,当然更像是不敢计较半句。
另外那位陪祀圣贤想起一事,以心声言语道:“关于桐叶洲,早年邹子有一番谶语,作何解?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是邹子算错了?”
从京城到了地方,一路上还好说,沿途驿站的伙食招待,按官场规矩走就是了,只是到了陪都新址,就真是风餐露宿了,其实营造陪都一事,名义上是京城的工部尚书领衔,可如今真正管事的,就是右侍郎师毓言了。
“如果再落到我手上,呵呵。”
桐叶洲众人这才看到一人,是位腰间叠刀、双手笼袖的青衫客,年轻相貌,身份不明。
“还游历过咱们北俱芦洲?”
顾旷摘下腰间那把“浩然气”,问道:“这把剑,能不能劳烦隐官交给飞升城,哪怕是归还大骊宋氏也行,我留着不像话。”
陈平安摇摇头,微笑道:“确实是早晚的事,但是比小陌那个‘最早’的预期,都要早上最少十年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帮了大忙?”
柳勖反问道:“喝酒不挑人,难道挑地儿?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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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年轻隐官身边的那名古怪扈从,变化身形,一只雪白蜘蛛趴在青衫肩头,负责看管桐叶洲的那位文庙陪祀圣贤,已经早早与他们通过气,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章流注点头道:“当然有信心,而且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有那位周兄的眼光,都有信心。”
“陈隐官是怎么个人?”
事后师毓言便问老章怎么想出这种法子,老幕僚说自己不过是借法于古书古人古事而已,老章当时还喟叹一声,那位书中人,是真有才学的,不是这般取巧。
陈平安看着这帮最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笑眯眯道:“老神仙和大宗师们无需客气,不敢当不敢当,道谢就免了吧,怕折寿。”
而这个山上仙师,确实行事老道,想法奇异,师毓言之前有个才高八斗的穷酸朋友,苦于科举不顺,始终无法扬名,老章一出马,马到功成,师毓言按照老章的那个方案,找了几个大崇以清谈著称的士林雅士、文坛名宿,在京畿之地,其实没几个钱,就办了一场贵游蚁聚、绮席喧闹的文人雅集,再请了几